晏无意伏在树上,借着繁茂的枝叶遮挡着自己的身形,心里直直叫苦连天,龙阳之事他也不是没见过,江湖中人大多不拘小节,两个男人在一块并不算什么奇事。可这地上的两个人也太好兴致了吧?
换了好几个姿势不说,先开始还能收着点声音,后来就越叫声音越发大了。晏无意看着他们孟浪夸张的动作,心里只能默默祈求他们不要到这棵树附近。
偏偏天不遂人愿,那个公子也许是玩的还不够尽兴,四处看了看,竟是一把抱起那少年道:“老是些陈旧的,没什么意思,咱们不如试试‘一马当先’?”
少年一听,笑了起来。他脸长得素淡,眉毛细长,嘴唇更是薄的像柳叶,但这原本平淡无奇的长相却在他笑的时候焕发出不同的光彩,变得明媚动人起来。他这一笑,不光那公子看得直了眼,晏无意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他的眼睛在那少年脸上绕了一圈,心里有点纳闷,这小孩看上去也不是多好看啊,笑起来还挺招人的。
想不出原因,他便又多看了几眼,这才发现。这少年长着一双算得上是清澈的大眼睛,眼角微微上挑,再加上练的可能是和魅惑有关的功夫,才会变的这么勾人。想清楚原因之后,晏无意又有点奇怪,这少年看上去可不像是苏诃仙宫的人啊。
晏无意别的不行,就眼灵心明,看人极准。虽只是在殿外粗略地扫了几眼,他也能看出来那些以色侍人的宫人有多局促,再华美的衣裳和妆容也掩盖不了他们深藏在心里的恐惧与不安可是眼前这少年可不同,看动作就知道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最与众不同的是这个少年的内力,十分精深,看得出是天资聪颖再加上后天的用功才能有这么扎实的内家功夫。
两相比较之下,晏无意勾起了唇角,越来越有意思了。
少年笑了一下,温顺地转过身后微微弯曲着腰,向后抬起一条腿,足尖抵着树身,那公子就在他身后,直直地进去,然后动了起来。晏无意看的直皱眉,这场面太过腌臜,污言秽语跟不要钱似的从两人嘴里蹦出来,灌的他头疼。
一番云雨之后,两人终于消停下来了。少年躺在公子怀里,双眼迷离,声音轻飘飘地说:“公子之后还会来找奴吗?”
树上趴着的晏无意本来都快睡着了,一听他们开始说话了才清醒过来。他注意到随着这少年开口说话,无形的内力像是水中波纹一般一圈圈地扩散出去,那公子显然是个毫无武功底子的普通人,根本抵御不了这种内力,此时笑的痴傻道:“当然记得,你、你是叫鹂语是吧。”
“公子真是好记性,那之后会带奴回天京吗?” 鹂语的声音一点也不愧对他的名字,婉转轻柔,真的好比鹂鸟的歌喉似的动听。
“当然,我蒋天南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那公子吻了吻怀里的少年,又是一顿歪缠。
晏无意听到之后心里一动,蒋天南?那不是工部侍郎的宝贝儿子吗?看来这个幸事会还真是“卧虎藏龙”,连官家的人都来了。
两人只是闲聊,至少在那蒋公子看起来他们只是在闲聊,实际上已经把自己能卖的都卖的差不多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人语声,蒋公子拉着站不稳的鹂语站起来,两人收拾了一下衣服便从另一个方向出去了。临拐入拐角之前,鹂语有意无意地向刚才发现有人隐匿的这个方向看去,却见树干上坐着个穿青衫的男人,向他摆了摆手,笑了一下。鹂语收回目光,依偎进蒋公子的怀里,两人就此离开了。
“小鬼倒是挺警觉。” 晏无意笑了一下,他从一开始就没隐匿自己的气息,鹂语这样的高手发现他才是正常,只不过没出声倒是挺令他意外的。晏无意跳下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背,提气纵身向远处掠去,一阵清风、一片落叶也成为了他落脚的依据。
他心里飞快算着来参加宴会的人,听刚才二人的交谈,似乎有不少庙堂上的人。这就奇怪了,江湖一向有个不成的规矩,那就是与庙堂之人划清界限,无论是大小盛会还是什么庆典,众门派都是心有灵犀般的不会带上朝廷的人。
苏诃仙宫的帖子竟然都发到这么远的地界去了,究竟意欲何为?晏无意顺着风,从那逼仄的地方跳出,向宫苑深处奔去。
苏诃仙宫之上东有极乐山脉做屏障,从罗什那国吹来的热风根本翻越不过连绵不绝又高耸入云的山峰,只好在山的那一面聚积成云。
在这偌大的仙宫中央湖心里矗立着一座塔,足有九层之高,塔身由木石拼接,外漆朱漆。因着时间久远,漆壳脱落露出斑驳的塔身来,远远看去更是庄重大气。
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人站在岸边,紧紧盯着那宝塔的轩窗,面露阴沉。他偏头问道:“她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吗?”
身后跪了一串的人,其中一个面相十分机灵的男人听到问话,赶紧膝行上前道:“回护法的话,今天一如往常。”
那男人一甩袖,冷哼道:“我不是说过无论如何都要撬开她的嘴的吗!我看你们好吃好喝是把她供起来了吧?!”
那还不是她病歪歪的,不好好看着死了怎么办!刚才出头的人心里腹诽一句,面上却仍旧谄媚地笑道:“护法息怒,护法息怒,我们也是为了能快点知道东西藏在哪里。”
“今日本护法定要亲自会会那个女人。” 中年男人一拂袖,怒道:“你们一群没用的东西。”
“这.......这不合规矩啊,护法三思啊!” 底下的人纷纷劝道:“老教主有令.......”
老教主当年信任左膀右臂的二位护法,一日饮酒,老教主酒过三巡有些醉意,一时不察被护法近了身。惨遭突袭,差点连命都没了。之后他便怒下死令,命后任护法距离教主严禁超过五丈,违令者就地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