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原的脸红得厉害,睫毛颤动不停,看起来极为不适。薛凯明皱着眉,撩开他的头发,抬起他的下颚,惊愕地发现对方竟然哭了。

他们俩人分享了生命里大半时光,但狄原却甚少在他面前流泪,想到楚依依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如此深重,薛凯明又是愤怒又是难过。他想抱住狄原,像从前那样安慰他,却被对方先一步躲开。

薛凯明愣了一下,狄原却避开他的目光,他的泪还沾在长翘的睫毛上,像是易碎的宝石,“求你……让我自己待会儿吧……我……还做不到……控制自己……”

薛凯明从狄原的话里意识到,自己的关怀对他而言是一种压力,但这本不应该,他是狄原最亲密的友人,他理应在狄原低落时为他送上肩膀。这种局面的产生只有一个可能,他不再是狄原毫无保留信任的人了。

“原原,我……”薛凯明急于解释,他想说那一晚他不是故意抛下他不管,他只是嫉妒。但狄原体内的骚动也越来越明显,他只能匆忙站起,毫不留情地打断薛凯明的话,“我要走了。”说着,便离开了办公室。

薛凯明怅然地望着狄原离开的背影,无力地垂下想要拥抱他的手。

狄原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一进门便倒在床上,调大了跳蛋的档位。一张一合的穴眼很快贪婪地挤压着这枚小小的球形物体,很快汁水淋漓。不久之前,康伟也曾将这样一枚类似的东西塞进他的体内,告诉他要学会享受这无边的欢愉。

狄原闭上了眼,感到眼泪沾湿了身下的床单。

高考失利后,母亲便出车祸去世,他在最晦暗的日子里遇到了妻子——楚依依,人生慢慢走上正轨,他又有了亮眼的成绩,令人艳羡的工作,美满的家庭,光明的未来唾手可得,而一瞬间,浮光散去,他又被打回了自卑懦弱的原形。

人生从来没有一蹴而就,从此幸福无忧,而是历经千辛万苦,翻越无穷无尽的崇山峻岭,至死才能停止这磨人的煎熬。

另一边,直到天黑也不见狄原回家的凌颖正焦急地和相识多年的心理医生好友打电话。他猛吸一口烟,有些气恼地开口,“彭越,我觉得原原的状态很不对。我是不是该报警?他会不会又失踪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沉稳,“老凌,你别急,现在才七点,你再等等。至于报警,假如你侄子没有表现出意愿,我并不建议。”

凌颖捏住手机,把烟头踩灭。他没有烟瘾,但最近抽烟的速度惊人,“伤害他的人为什么不用付出代价?”

彭越叹一口气,“要怎么定罪?要怎么样让你侄子拿出证据?这些事情都是二次伤害啊。老凌你不要冲动,当务之急,是要先让侄子回归正常的生活。”

凌颖勉强压下怒火,“他明明昨晚还好,但突然就开始抗拒我了。一定又出现了什么问题,彭越你抽空给我滚过来看看他。或者我直接把他带走,我早就想把他带走了,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在这里,我算什么叔叔。”

彭越沉吟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却很严肃,“老彭,我反倒建议你离开一会儿。”

“什么?”凌颖一愣。

“你太护着他,你的关心,可能给了他压力。”

“关心还有会有压力?他在我这里怎么会有压力?”凌颖不可置信地反问。

“听我的,你先去找他,假如他说话条理清楚,你就先回来。”

“你什么意思!”凌颖烦躁地抓住自己的头发。

“老凌,不是所有人靠他人的关爱就能立马治愈心病,原原一直那么独立,你得给他空间,给他时间。”

彭越的话瞬间击穿了凌颖的心脏,他不可自抑地心痛起来,狄原难道已经孤独到连疗伤也只能依靠自己了吗?

“他曾经向你坦白,这就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彭越继续说,“你要耐心等他再次向你求助。你带他回到B市,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当然好。但一个人不是只靠着某一个人的爱就能活下去的,爱人、亲人、朋友,他需要方方面面的爱来重铸他的自尊。你现在带他走,你一个人的爱就会成为他全部的支柱,这样是可怕的,唯一拥有的爱会发展成可怕的独占欲,等到将来他要离开你,那怎么办呢?”

凌颖没有出声,他细细想着彭越的话,但这一刻他想到的不是狄原,而是他的儿子,凌子昂。

狄原在酒店的床上睡着了,等他再醒来,时间已经快八点。他看了看手机,一连串都是叔叔的电话,他连忙洗完澡,驱车回了家。

凌颖坐在客厅等他,冒着热气的饭菜摆在桌上。

叔叔的体贴让狄原又感动,又惶恐,他搞砸了自己的人生,辜负了他人的关心。除此之外,和一个壮年男性共处一室,也让他的身体感到微妙的不适,尽管他知道眼前的人是他的叔叔,是绝不可能伤害他的人。

凌颖细心观察着狄原的表情,见他果然如彭越所说对自己的存在坐立不安,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不死心地问了一次,“原原,我买了明天回B市的机票,你和我走吗?”

狄原一愣,离开这里,他就能逃开这一切,重新开始他的人生,但他不知道心底还对这里有什么牵挂,尝试了几次他都没能说出那个“好”字。

第二天,叔叔果然走了。

狄原情绪低落地躺在床上,他一开始还会压抑绵延不断的性欲,但这种愉悦又不需思考的感觉迅速俘获了他的身心。层层不断的快感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从无边无际的痛苦中解脱,没有灵魂,只有躯壳。

他全裸着身子在房间内走动着,他变得异常兴奋,裸露带给他一种隐秘的刺激感。他从酒柜拿出两瓶珍藏的好酒,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喝起来,酒水滑过他赤裸的皮肤,显得十分色情。在醉人的酒香中,狄原再一次勃起了。他两颊酡红,闭着眼,倒在地上伸展身体,抚摸自己的性器。不知道是性欲加深了醉意,还是醉意刺激了性欲,他无所顾忌地浪叫起来,两腿大张,变得稀薄的精水泻在了他的手里。狄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似乎看到电视摄像头的红灯在闪,但他没有在意。高潮过后,他空虚的内心就显露出来,他犹豫了一会儿,撑起身子,走回卧室,打开了妻子的衣柜。

他重新穿上妻子的连衣裙,一时,狄原耳边响起了康伟的声音。

他是狗奴,狄原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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