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明了,昨晚刘遵睡得很好。
之前有几晚发噩梦,梦到段叔军来索命,梦到被千军万马追杀,还有其他兄弟让刘遵为他们报仇。
大概只有刘遵逃出来了吧。
昨晚却梦到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醒来一切都不记得了,只剩下怅然若失的感觉。
刘遵揉了揉太阳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开始整理!”
脑细胞开始活跃,今天的策略是要主动出击!
之前因为一时惊慌失措,乱了阵脚。冷静过来后,刘遵发现原时空的现在处于一个很微妙的节点:刘聪很快就会病死,刘粲继位后,靳准马上又会将平阳搞得乱成一锅粥。
石勒自然是有眼线在平阳的,他不可能错过这个趁火打劫的机会。
可别忘了:南边还有祖逖与李矩在盯着石勒。
按照石勒的性格,他会和祖逖暂时议和,甚至达成通商。祖逖也需要时间来恢复元气,他之前收复各地坞堡艰苦异常,此时在豫州的根基不稳。
而刘琨和祖逖那是什么关系,不用多说了吧。
只要祖逖开口,石勒肯定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送刘遵回去。唯一问题是祖逖不知道刘遵现在在这里。
还好有佛图澄。
不过刘遵知道,佛图澄是真心为了天下黎民百姓的,大和尚不是大奸似忠的人。
这就够了。
佛图澄给祖逖的信昨晚已经发出,果不其然,是由一名僧人来经办。
等到了祖逖势力范围,到时候是回东晋,还是培养一部分自己的流民兵,暂且不理。
“嗨呀,又可以浪起来了~”
刘遵已经在悠然地等石勒过来。他要给石勒提前埋一个心锚,一个关于石虎的阳谋。
思绪整理得差不多了,刘遵走出房门。今日的早饭比较特别,是酸羹羊肠。
“幡幡瓠叶,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尝之。”
佛图澄不念佛经,却念了几句诗经,就招呼刘遵开始品尝。
这酸羹羊肠,有羊肠两具,瓠叶数斤,糖稀两斤,面两升,其余调味配料不一一赘述。
佛图澄一向吃斋,他那份只有瓠叶和面。
大师平日不大爱说话,可能是为了维持高僧的人设?
刘遵也不好意思问,只能在心里面猜测。
法肠素来是百无禁忌,偶尔还会和刘遵到山林中抓些飞鸟河鱼来品尝,不过他的最爱是动物内脏。
出家人不能吃肉,这是南朝梁武帝萧衍才从官方层面定的规矩。这种自上而下的素食化制度改革颇为严格,后来甚至连宗庙祭祀也要用蔬菜代替牲牛。现在是东晋初年,两者相差两百年光景。
当然,很多高僧推崇素食,佛图澄自己就很重视戒学,平生“酒不逾齿、非戒不履”。但不知是佛图澄对法肠的偏爱,还是后者的据理力争连高僧都怕了,反正很多戒律法肠都不用遵守。
某程度上,法肠做了很多佛图澄甚至其他同门不方便做的事情,这也算是一种妥协。
刘遵觉得法肠起这个法号,不是出于弘扬佛法或是什么恶趣味,纯粹是因为他爱吃内脏。
刚才佛图澄念的这几句话,刘遵凭原主的学识,知道是出自《诗经》,大概是表达主人宴请客人的谦和之意。
这反而让刘遵有点慌,之前在蓟城的那顿“断头饭”,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刘遵感叹完又吃了几口羊肠。
管他呢,吃完再说!
也不知道法肠有没有听懂,就说刘遵如今也会说佛偈了。
用完膳,刘遵好奇起法肠的籍贯来。 法肠神色有点黯然,“实不相瞒,我原籍会稽。八王之乱后,江左名门望族纷纷南下,我却偏要逆流而上。之前当杂耍卖艺不过为生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