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在户部安排的探子已经打探出一二来。此霉米之事由户部侍郎梁舜封负责的,不过这狗官做事可是滴水不漏,梅雨时节长安洪涝,长安城北仓年久失修,大雨进了粮仓,不小心把朝廷粮仓里屯的两万担粮食浸了水、发了霉。朝廷也知道这发了霉的粮食是不能食用的,所以就把这两万担粮食清了出去,待梅雨时节过去之后,又到市面上新补了两万担粮食进了粮仓。”诺殇健步如飞地回到了颜府,喝了口茶,理了理自己的思绪道。

“这么说,梁舜封定是把这两万担粮食做了军粮,又把这粮仓的两万担粮食变卖了去,钱财收到了自己的囊中。”颜舒接着诺殇的话往下道。

“大人所言极是,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朝廷的粮食也敢碰得。”诺殇说及此处,心情莫名有些不平。

“不然不然,以我对梁舜封的了解,此人胆小如鼠,不成个什么气候,莫不是后头有更大的靠山,我想他断不会有这个想法有这个胆子。”颜舒从椅子上慢慢的站了起来,踱着步子来来回回。

“大人,您是说……”

“户部的长官是谁?我们都心知肚明,周炳这个人嘛,视财如命,贪财好色,我想户部要是有这么一大笔好处,他不会不想沾沾腥的。”

“这样一想极为合理,只可惜我们没有证据啊,治他不得。况且我们现在去户部讨个说法,他们可以凭空说米是进了军营才霉的,且验粮的伙夫也已经跑了,根本没有证据治他的罪。”

“既然狐狸不出洞,那我们只能放一把火来引了。”颜舒舒了一口气,心中盘算道。

“你派人去把户部尚周炳和户部司郎汪寿请来,就说本官宴请宾客,请了洛阳有名的名倌唤玉姑娘在府中献唱一曲,望各位大人赏光寒舍。要说周炳此人的弱点莫不是好色了,所以只要这样说了,周炳定会到场。而汪寿此人最近更得周炳的欢心,若周炳来赴约了,汪寿岂有不来之理呢?”

“属下这就去办。”言毕诺殇便又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外。

有时候,言语不必说的太直白,彼此都又早已明白。或许颜舒和诺殇便是这样的。

颜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脱下了自己的官服,换上了一件颇具生气质的白衣便兴匆匆地往长安城西处的摘月阁走去。这场戏缺了有吸引力的配角当真不行。

摘月阁

“烦请姑娘通融一下,在下又要事要见你家小姐]颜舒刚要进这香楼小谢,便被个小丫鬟给拦住了。

“我家小姐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小丫鬟看着眼前这位白衣少年,心想莫不是又不谁家的少年郎对自家小姐一见倾心,想一赏小姐芳泽,当真是痴心妄想,于是更不怀好气,“我家小姐说了今天不见客,我说你呀,还是改日再来吧。”

“我今天真有要事找你家小姐的,你就让我进去吧姑娘?”颜舒不知道唤玉身边的丫鬟怎么一个比一个的刁蛮,不想多做纠缠,说着便要往里冲。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再敢耍赖,别说我可动粗了,这几日像你这样的公子我可是见了不少呢,对付你们这种人我可有的是办法。”小丫鬟耍起狠来可是颇具威慑力。

颜舒转了转脑袋,觉得动粗不得,缓了缓语气道:“这样吧姑娘,你帮我给你家小姐递一封信。”

“像你这种想给我们家小姐以诗表白,以画会意的人多着呢,你还是省省吧,我们小姐可是不会理睬的。”小丫鬟说完白了颜舒一眼,虽说眼前的这位公子长得颇是好相貌,但是一看就是个弱生,手无缚鸡之力的,兴许整天只知道舞词弄札。想完又把这弱生在内心给鄙视了一遍。

“那不如在下跟姑娘打个赌如何?若你帮我把这封信递上了,你家小姐并未理睬,我便输你十两银子。若是你家小姐有应,还望姑娘以后给我行个方便如何?无论何种结果姑娘都不会损失什么,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小丫鬟若有所思。

“莫不是姑娘没这个自信赢了?”颜舒挑眉反问道。

“谁说了,我适才只是在想你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信拿来,你等着瞧,我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小丫鬟双手叉腰道。

颜舒知道自己的激将法成功了,挑眉一笑。有时候对待这种刁蛮任性的姑娘,以退为进方为上策。

颜舒走到前面桌子上,左手撩起衣袖,右手执起毛笔,写下娟秀的一行字后,将宣纸合十,递给了小丫鬟。

小丫鬟拿着纸条,头也不回地带着纸条风风火火上了楼去。

嗒嗒嗒,敲了三下门:“小姐,下面来了个纨绔公子非要嚷着见你一面,怎么赶都赶不走。”说完便推开了楼上小谢的门。

“芍儿,莫要理睬便是,以后这种事情无须向我通报。”唤玉没有看进屋子的芍儿,继续对着镜子画着她的新月,姿态说不出的妖娆。

“他给了我一封信,说小姐看了此信,必然会与他相见。”芍儿看着正在画眉的小姐,如痴如醉地说道。自家的小姐真是个美人儿,连画眉都这么诱人,要是自己有五分这种姿色或许就不用是丫鬟了吧。

“噢?”唤玉挑眉,但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等到她在自己的眉上画上满意的新月时,才放下了笔,接过了芍儿手中的字条。

只见字条上娟秀的一行大字:

采菊亭下,妖梅一支,待还?

唤玉看到了这行字,不禁笑了起来,这个有过两面之缘的“救命恩人”加“轻薄之徒”还是来找她了,于是便唤了声:“走,芍儿,我们下去见识见识你说的这位纨绔公子?”

这时轮到芍儿目瞪口呆了,不禁张开嘴巴,怎么被那个无赖公子说中了,自家的小姐还真是愿意与他相见。

颜舒在楼下等了许久,突然听到下楼声音,赶忙站了起来。

今日的唤玉穿了一件轻纱白衣裙,与颜舒的白衣看起来格外相称,不知道的人或许认为这一对璧人真是格外相称,让人好生羡慕。

“不知公子今日到我这香楼小谢是要奴家谢公子当日的救命之恩,还是还公子当日的“轻薄之礼?”唤玉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定了定神,看到来者正是这当初的救命恩人,便笑眼盈盈地望着颜舒。

“小姐严重了,在下并非是有意提起当日之事的。在下颜舒,此番来此,是为了请小姐到府上献上一曲,颜舒自当重金以谢之。不知小姐这三日内可应允他人?”

“未曾。”唤玉如实回答。

“那如此甚好。”颜舒就料定了唤玉这几日定是没有应允他人,但是为何如此笃定,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

“公子又为何笃定唤玉应公子之邀呢?”唤玉挑了挑眉,笑吟吟地望着颜舒。

“那小姐又何不应我之邀呢?”不错,把问题抛给对方往往是最好的答案。颜舒挑眉,饶有兴趣地望着唤玉。

“好,如此我答应公子便是。这长安城的达官贵人们均是我的恩客,唤玉岂能拂了客人的意呢?”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那自己回答便是最好的答案了。

“既然如此,酉时时分我派马车来接小姐。赏金事宜全凭小姐开价,事后会有我府中之人与你交涉此事。”颜舒也不拖泥带水,简单直白地说道。

“那唤玉又如何相信公子能保唤玉安然?”唤玉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把玩着手中的杯子,饶有趣味的问道。

“唤玉姑娘敬请放心,在下既然只是请姑娘到府上献艺,便是献艺,定会护姑娘周全。这长安城摘月阁的规矩在下还是懂得。”颜舒一本正经地说道,她也知道女子的清白是很重要的,尽管唤玉是青楼女子,但一样重要,她没有觉得烟花女子轻贱,反而觉得她们都有些相似,只是靠着假面具或者,脸上的笑意并不代表心里的笑意。

“如此唤玉便托付于公子了。”这句话说的一语双关,本来只是唤玉在这风月场所的调笑之言,不想来捉弄捉弄眼前这位公子。

颜舒无奈只能干咳一声,灿然一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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