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薛不疑娓娓道来。
一个月前,铁山营门的守卫突然换成了金吾卫士兵。
不仅营门加固,守卫也严密了很多。
淮阳侯武风洛亲自带着金吾卫找到铁山村族长薛不疑,要求他说服铁山村全体迁村,开出的条件还算优厚,只不过铁山村村民已经驻扎在此上百年,祖祖辈辈的坟墓还有薛家宗祠也在这里,一旦迁村,这些东西将不复存在。
武风洛是以铁山冶炼司需要扩建的名义要求铁山村全体迁村,而且他还带来了工部的扩建,户部的迁村通告。
一切都符合朝廷规制。
族长薛不疑在祠堂召集了全村老少,说明了此事,未曾想,村民们都极力反对,坚决不同意。
没有办法,族长薛不疑将村民的想法告知了武风洛,没想到武风洛恼羞成怒,连夜就派金吾卫抓走了几个闹的很凶的村民,然后以寻衅滋事破坏朝廷建设的罪名砍了他们脑袋。
武风洛原本以为这样就能震慑到铁山村村民,没想到,这些村民十分刚烈,他们不仅不同意迁村,还准备上洛阳神都告御状。
所以,武风洛让金吾卫管制了铁山村,限制了村民的出行。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七日前丑时时分,冶炼司锅炉房突然起大火,火势凶猛,很快就烧到了铁山村,可怜村民大多数正在睡梦中,他们来不及反应就都被烧死了。
那夜族长薛不疑老伴闹肚子,薛不疑陪着老伴没有入睡,躲过了这一劫。
大山是猎人,那晚正好在山上狩猎,也躲过了这一劫。
苏天宝的家在村子最边上,母亲把他藏在水缸里,他也躲过了一劫。
听族长薛不疑讲完,狄仁杰陷入了沉思。
这火来的好生蹊跷。
“老族长,这冶炼司锅炉房离铁山村有多远?”狄仁杰觉得这火太阳蹊跷。
“不远,大概一百步的样子。”族长薛不疑回道。
“这一百步的路上是不是长满了野草?”狄仁杰想了解的更加清楚。
“狄阁老真是神了,路上确实长满了一人高的野草,而且都干枯了。”族长薛不疑吃惊的看着狄仁杰。
“那夜,着火时,空气中可有其他都味道?比如火油味?”狄仁杰不相信火势可以如此之大,除非房子浇了火油!
“这…”族长薛不疑迟疑了一下,他确实没有想那么多。
“回禀狄阁老,小儿名叫苏天宝,那夜天宝有闻到空气中的火油味,天宝家在村子最边上,按道理即便火势凶猛,也不可能这么快蔓延到天宝家,母亲发现大火时,已经晚了,危急时,母亲将天宝放在水缸中,天宝才幸免于难,等天宝醒来,大火已经熄灭了,母亲她…也遇难了,天宝从漫天的烟雾中闻到浓浓的火油味!”苏天宝抱拳致意。
“你就是苏天宝?李大将军提起过你,就是你给李大将军建议借丑时起雾离开铁山村,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地,了不起啊!”狄仁杰见苏天宝虽是孩童,说话却有条不紊。
“多谢狄阁老夸奖,苏天宝求狄阁老还有各位上官给铁山村乡亲申冤报仇。”苏天宝跪在地上磕头。
“元芳,快将天宝扶起来。”狄仁杰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机敏的小孩。
李元芳将苏天宝扶起来。
“你叫薛大山?那日你是如何躲过这场火灾的?”狄仁杰看向大山。
“回狄阁老的话,那日小人正在山上狩猎,小人喜欢半夜狩猎,这个时候山鸡还有野兔都是最容易抓捕,小人看到村子方向传来熊熊火光,等小人赶到时,大火已经覆盖了全村,看这么大的火势,小人知道自己根本救不了火,正当小人迟疑之际,小人看到一伙黑衣人悄然从村子离开。”大山回忆那晚的情景。
“一伙黑衣人离开?大山,你确定吗?”狄仁杰闻言一惊。
“回狄阁老的话,千真万确。”大山一脸憨厚,不似说谎的样子。
“由此看来,铁山村大火定是有人蓄意而为。”狄仁杰沉思一会。
“狄阁老,在下亦是这样想,那纵火的首犯定是那淮阳侯武风洛,所以,为了给铁山村乡亲们报仇,在下当街刺杀了此贼。”苏七娘愤愤不平。
“唉!苏阁主好剑法,淮阳侯武风洛一行十六人,均被一剑割喉,无一生还。”狄仁杰叹息一声。
“狄阁老是在怪在下出手狠毒么?”苏七娘见狄仁杰如此说,便以为狄仁杰在责怪于她。
“苏阁主,大人是说你剑法精妙,并未责怪于你,只不过若武风洛还活着,那就是最好的人证。”李元芳解释道。
“狄阁老,此案错综复杂,按武家人做事风格,定然只让工部报了火损,至于铁山村全村被烧死之事,必定全力隐瞒,所以,此案没有留任何卷宗。”秦少白作为大理寺卿,居然没有听到半点铁山村的消息。
“秦大人所言甚是,此案连靖远县都不会有卷宗,自然不会到刑部,更何况大理寺。”狄仁杰完全能想到。
“梁王武三思是尚令,掌管六部,权倾朝野,此案若不是大人回来接管,怕又要成为无头冤案了。”李元芳摇摇头。
秦少白低下头。
他这个大理寺卿纵然想为国为民做些实事,奈何武氏权臣当道。
“老族长,还有一事需要向你求证,铁山村村民真的有人见过章怀太子么?”狄仁杰很难相信章怀太子还魂这件事。
“回狄阁老的话,铁山村见到章怀太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小老儿,小老儿曾在章怀太子府做过杂役,有幸见过章怀太子真容,所以识得章怀太子,那日在冶炼司,小老头确实看到了章怀太子。”族长薛不疑眼中还有惊恐之色。
“狄某忘记是哪一年了,皇子李贤被册立为太子,称谓章怀太子,那时狄某还只是下州末吏,有幸随张柬之张大人去过太子府庆贺。”狄仁杰看向族长薛不疑。
“那是上元二年。”族长薛不疑连忙补充。
狄仁杰岂能不知是上元二年,他只是想印证一下族长薛不疑曾经的身份是否属实。
如此说来,薛不疑认得章怀太子,那么他在铁山见到的那人到底是谁?
真的是章怀太子还魂,还是有人假冒章怀太子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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