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不知道那小男孩是怎么对底下的太监吩咐的,居然真的抬了一顶轿子过来。
她想要离开都被好几个太监拦住去路,其中那位叫李得喜的太监压低声劝说:“夫人,我们小公子没有恶意,你顺他一回,很快就能回来了。”
温眠还在犹豫察觉到袖摆被人拉了拉,温眠低头看去,见那小男孩催促地说:“快些来。”
温眠有些无奈,想到他身后的沈太后、齐国公府到底是跟云阳侯府有姻亲关系,兴许去了那里找个能主事的说明来龙去脉,便会让她回来。
温眠只好跟着小男孩上了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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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殿内宣了刚平乱归来的监军翰林院修撰沈南则面圣。
御座上的年轻帝王将奏折放下,语气淡然:“原本魏川让他儿子跟着大军去南楚一带剿灭白莲教,就是想要他能立点军功博个前程,可听说他儿子被你处置了三十军棍?”
身穿官袍的男子芝兰玉树,气质斐然,他低头拱手道:“回禀陛下,护国公之子魏少朗 ,贪功冒进中了对方之计折损不少官兵,又纵容下属士兵淫掳妇女,实属犯下大错和军规。臣与宋、何两位将军共同商议后才对其行了军规。”
萧元炽笑了笑,“听说有几个参将想为魏少朗求情,都被你拒绝了?”
沈南则神色未变,语气平稳:“臣所做所为皆符合我朝律例和军规,臣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萧元炽戏谑地道:“自远,这回护国公恐怕是记恨上你了。”
沈南则一时语塞。
萧元炽倒也没有继续打趣他,将一本折子扔到沈南则怀里,“看看吧,有人参你行军时曾告假离开过一些时日,疑你跟乱党有勾结,致使有余孽逃走。”
沈南则将奏折看了一遍,是护国公派系的臣子,他知道这是护国公的反击。他躬身道:“陛下明鉴,臣绝无二心。”
殿内的很静,香炉飘出袅袅青烟,沈南则心中合计着几种可能,护国公故意编造,就是为了在陛下这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即便一次陷害不成,往后再来多几次,难免会让那颗种子生根发芽。近臣最忌讳的便是被猜忌。
只听见一声轻笑,“朕自然是相信你。不过那些时日你去江南做什么了?”
沈南则屏住呼吸,陛下会这么问,定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他如实道:“臣去寻一亲眷,处理了些家事。”
萧元炽倒也没继续问下去,“原来如此。自远,朕想让你早日进六部替朕办事,不过你的资历还是浅了些,还须在翰林院再多待两年。这次升你为翰林院侍读学士,并教瑞王读启蒙。”
沈南则有点意外,“臣谢陛下恩旨。”
萧元炽懒懒地道:“对了,沈太后早就盼着你回来了,去宁寿宫请安吧。”
沈南则:“是,陛下。”
沈南则从内殿出来,想起方才陛下状似无意的问话,实则百官动向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沈南则不由回想起陛下年少时候的模样,才11岁的少年郎,鲜衣怒马,赤诚英勇,射箭更是百发百中。曾对着先帝骄傲地说:“儿臣要做大将军,要为父皇守卫边疆,护佑国民。”
可喊出那句壮言的少年没多久便被先帝下令重罚,在那瓢泼的大雨之中被特制的军鞭抽的皮开肉绽,少年倔强地争辩,“我没有错!我不认罪!父皇、母妃我没有做,我没有……”
鞭声在雨中显得又闷又响,少年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弱。
那时观刑的他也同样十一岁,才名满京城又如何,世家出身又如何,在绝对皇权面前不值一提,更别说被先帝打压的齐国公府只剩下个空架子了,祖父更是饮恨而终,沈家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后来那个少年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凉薄。不在乎别人的性命,也不在乎自己的。
慵懒的如一只打着瞌睡的猫,看似无害,却在关键时刻撕碎猎物。
夺嫡之争最终陛下胜了。而晋王被陛下命人斩断四肢扔进了猪圈,其他的几个死的死,疯的疯。
沈南则明白如今沈家被陛下架在火上烤,与护国公抗衡。
同样沈家无法拒绝这个机会,并得牢牢抓紧,成为陛下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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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殿殿外的宫人们神情紧张焦急,大太监汪任训斥着:“怎么就没找到?你们干什么吃的!要是待会陛下问起了还未找到,都仔细你们的脑袋!”
恰巧有个小太监捧着个长条木盒进来见到此情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想埋着头不让汪公公发现。
可眼尖的汪任早就瞧见了那探头探脑的小子,他眼风扫过去,“小安子,你小子最好是有要紧的事儿,否则……”汪任沉着脸冷哼了一声。
小安子缩着头捧着木盒上前,赔着笑道:“汪公公,小的是来请示您这盒子里的东西该如何处置。”
小安子边说着边将木盒打开。
汪任看了一眼,他嘶了一声,几步上前摸了摸盒子里躺着的金箭。如果单单这支金箭倒是好办,可里头偏偏还有着一只破损的海棠花流苏簪。
这是陛下那日射中那位美妇留下的簪子。
但陛下对选秀发生的事早就抛之脑后。不过这簪子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到底还是陛下射下来的簪子。思来想去,汪任吩咐小安子把这金箭和簪子一道放入摆放陛下战利品的房内收起来。
小安子得令后即刻去办。
他刚走,就又有一个太监匆忙来报,“汪公公找到殿下了,李得喜遣人来报他们用轿子抬着瑞王殿下回来,就快到殿门口了。”
汪任缓缓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下来,他催促道:“快快,让人去门口迎一迎,别让殿下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