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夏都没有夜禁。
一帘之隔,马车外是不逊色于白日的喧哗夜市,马车内烛影闪闪烁烁,果子味的酒香,暖暖呵气间发酵得愈发浓郁,绵绵软软侵占着马车的角角落落。
凌霄一呼一吸间甜美的酒气缠绕进鼻腔,涌进被压着的胸怀,引起一番无端的躁意。
睫毛倾覆而下,又缓缓掀开,黑润润的眼睛望向怀中小脸薄粉入睡的女人,来时的怒气早就转成好气好笑。
“胆子倒是大,居然跟凌阮那个酒葫芦出去喝酒,”凌霄瞧着她毫无戒备的酣醉模样,掐了掐软嫩豆腐般的发烫脸颊,力道轻如春日里掬起一捧春水,藏不住的喜爱和怜惜,黑夜中星子一样的眸温柔缱绻。
“唔”一声软甜的闷哼,醉酒的温黎还是被凌霄的动作作弄醒。
四目相接间,凌霄毫不尴尬,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朗然君子的模样,无辜的像是刚刚的事情跟他毫无关系。
温黎的眼睛盛着一汪秋水,里面水汽弥漫的似要沁出。
显然她眼睛睁开了,人还是不清醒。
“你怎么在这?”满满的不赞同,不情愿,双手无力地推了推跟她紧贴在一起的炙热胸膛,喝了酒本就热得迷糊,他为什么还要这么不识趣地靠近。
她的身子好热,还有着莫名的躁动。
卷曲浓密的睫毛振颤,她好想有个冰块抱抱,越大越稀罕。
凌霄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感觉到她软绵绵的反抗,润泽粉嫩的唇瓣迷糊时,仍说着抵触他的话语。
他眼里含着寒星,俯近,里面还有微若游丝的几缕委屈,“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温黎酒醉迟钝,他的靠近也不再躲避,她呼了口暖融香腻的酒气,吐出的是嗡嗡的吴侬软语,“凌霄,你是小叔啊?”
温黎倦倦地卷了卷睫毛,“你是小叔啊!”
似乎怕他这个没醉酒的听不清,还好心的再次提醒了一句。
温黎醉酒中却感到头皮发麻,还有些冷,她困惑的在能动的范围内搓了搓手腕的肌肤,嘴里嘀咕着混沌的语调,“小叔,冬天来了吗?我有点冷。”
融融的暖橘色光影在凌霄的脸上显得鬼魅,他揽着温黎的臂膀一展,将他怀中小动作不断的女人又搂紧了几分,护食猛兽般。
“早晚让你叫我相公。”凌霄又掐了掐让他又爱又恨的唇,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毫不知情的温黎嘟了嘟嘴,本来还会震颤几下的睫毛,又轻轻地覆上,在凌霄的怀中睡得不安稳。
凌霄专注地睨着她的神色,深沉地望着重重叠叠的裙衫,最终选择在额间轻轻揉捏。
温黎蹙着的眉松了松。
“二少爷。”吴婶不敢直视进入院子的两人。
余光里,一抹清亮的浅蓝裙纱透着玄色暗纹的袍子,在掺杂着酒香的夏风中燥热地打着旋,缠绕不清。
凌霄打横抱着温黎穿过月下的院落,院子打理的很好,他送来的花儿星子般散落其间,回想往日她在花丛中素衣回首的模样,嘴角勾起的笑没落下过。
蒋婶不安垂头,掀开月华下银线勾勒的晶晶闪闪的纱帐 ,迎进两位主人。
凌霄接过热毛巾遣退两人,掀开玄色的袍角坐到床边。
发髻间是不曾见过的浅蓝色簪子,凌霄果断伸手拔下,看也不看随手掷到桌上。
温黎的发饰简单,随着几枚发簪落下,满头的青丝落得了自由,像是缠绕的紫藤萝花,乖乖巧巧的依附在纤弱的脊背。
凌霄爱若珍宝,以手为梳从头皮往下通了通,仿若沁入丝滑凉爽的溪水。
“嗯……哼……”凌霄的操作让睡梦中的温黎忍不住闷哼出声,醉酒后的脑袋舒服许多。
凌霄可疑的顿了顿,手上捏了一把乌发用力搓了搓才松开,眼中有些泄气。
原先想要慢慢擦,变成了速战速决,等到两人都清爽点,凌霄将湿毛巾扔进印着一轮明月的盆中,荡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