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完鱼后,林木又把那鱼好好洗了一遍,将剥下来那些鱼内脏什么的清理了,这才拿着蜡烛和母亲回了屋。因为阿木娘已经做好了小米粥,炒了点豆角,他便放了火,炖了一锅鱼汤。
在林木做鱼的时候,阿木娘也没有闲着,将炒好的菜盛好放到了桌上,又把昨晚剩的饼热了下。等到忙完,厨房里已经飘出了鱼汤特有的鲜味。阿木娘又像往常一样,觉得阿木生在自己这样的家庭真的是苦了他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家里家外,林木不但地里的活儿样样会干,家里的各种家务做饭,这些年一应是全学会了,母子两个人要说苦也算吃得不少,但不管生活再难,却依旧算得上乐观,看到别人困难也会帮上一把,这跟她的言传身教有着很大关系,这也是她唯一值得欣慰的事了。
“阿娘,鱼好了,咱们吃饭吧,我应该早点回来的,让你等这么晚才吃!”见鱼差不多熟了,用锅勺盛了点鱼汤尝了尝咸淡后,林木便取过一个碗,捡了几条大的鱼给母亲盛了一碗,这才把剩下的盛到自己的碗里,端到了外屋的饭桌上,招呼了母亲一声。
“早点晚点有什么的,对了木啊,今天和人家谈得还好吗?”阿木娘随口说了一句,等到两人都坐到了桌上,她也没有急着吃,而是犹豫片刻后,开口询问了起来,现在的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了。
“挺好的,还在水转了转,约好过几天再去找她了,娘,快喝鱼汤吧,一会儿凉了就腥了!”林木并没有把今天的事完全说给母亲听,只是简单提了提,饶是这样,还是把母亲开心得不能行,觉得日子总算有了点盼头了。
当下,便听林木的,端起鱼汤喝了起来,这鱼汤,熬得还是挺鲜的,鱼肉也已经炖烂了,唯一不好的就是小鱼刺多,吃的时候得很小心,好在林木他爸以前就爱捕鱼,所以家里还是比较会吃鱼的。
其实像这种鱼炸炸最好吃,裹上面糊,鱼刺都能炸酥软,只是这样一来费油,二来就没有鲜香可口的鱼汤喝了,毕竟在林木的心里,鱼汤的营养显然比炸的好,能给母亲补补身子就挺不错了。
母子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兴致倒是很高,阿木娘还跟林木说了已经跟村长讲过准备修缮房子的事,告诉他明天他上工后可以问问那个工头牛哥,看看现在盖一栋瓦房需要多少钱,到时把主屋盖了,当新房,两边得修缮一下,也算有点模样。
听完母亲说的,林木瞬间感觉嘴里的鱼汤都没那么香了,虽然母亲说的简单,但是他知道,弄完瓦房,家里这几年存的钱基本上就得花差不多,可是母亲的身体还得定期检查,没有点活钱,他实在是担心。
“娘,要不先别盖了,都简单修一下好了,万一,万一……”林木除了担心母亲的身体,还担心万一这婚事最后不成,因为这个事拖累了母亲,他就成大不孝了,所以,把筷子一放,斟酌着语气说道,说了一半,却是怎么都开不了口了。
毕竟今天的事情,林木也察觉到了,杜娇对自己虽说不讨厌,却也没有多喜欢,况且他很多事都跟人家聊不到一块,尤其是对比后面那个孟东宇,自己就更自卑了,他也不想母亲到最后白欢喜一场。
“傻孩子,你不用担心这个,成与不成,咱们尽力了就好,你也别给自己压力。你放心,娘也不会傻乎乎地觉得你刘婶儿介绍了就一准成,人家姑娘虽说愿意跟你了解一下,但万事都有个变数,娘都知道!”知子莫如母,见林木说话的时候神情有些不对,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阿木娘毕竟是过来人,也没有说别的,只是宽慰起了林木。
“但是这房子确实得修整了,前几次说亲的,都因为这个事黄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是娘对不住你!”阿木娘见林木抬头惊讶地看向自己,也不意外,仍旧自顾自地说道,从今天她取出当家陪嫁的银器,又找了村长,就下定了决心,这件亲事成不成,房子必须得修整,否则自己百年后,都闭不了眼。
“阿娘!”林木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眼睛却先红了,他也不知道生活为什么这么苦,可是一直以来他也很努力啊,母亲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跟着自己操心劳神的,心里真的挺不好受的。
“傻孩子,现在这会儿的生活已经很好了,苦点,累点都不怕,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好了,快吃饭吧,天也不早了,吃完早点休息,你也累一天了,明天还得上工!”看到林木这个反应,阿木娘宽慰了起来,短短的言语中,体现出了她作为农村妇女勤劳朴实和识大体的一面来。
林木重重地点了点头,当下,母子两个把几条鱼吃了个干净,林木还吃了两张饼,喝了一碗小米粥,一碗鱼汤,看他这样吃饭,阿木娘很是欣慰,后面两人也没有再聊什么不开心的,只是说了点后面修盖房子的具体细节。
吃饱喝足之后,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林木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又把碗筷收了,阿木娘让他放到了盆里,端到外面洗刷了一下,林木就在里面把地扫了扫,又到外面从母亲手里接过碗筷放了回去,之后压了一桶水提到了厨房,这才把厨房门给关了起来。
“木啊,别想那么多,只要咱尽了力,不过结果怎么样,娘都不会怪你,你也别总担心娘身体,娘的身子骨还硬朗,唯一担心的就是你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好了,快去睡吧!”看到林木关了厨房门,去看了看鸡圈鸡鸭的阿木娘走了回来,对着林木语重心长地说道。
林木答应一声,便回了屋子。屋里虽然简陋,被褥却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因为是夏天,铺盖上面还铺了一层草席,拉开了屋子的灯泡,林木走到了床边,看到被母亲放在床头的那本,走过去,坐到床边,拿了起来,心头,却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沉重浮现出来,未来会怎么样,会不会像母亲说的越来越好,他已经不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