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 韩陌不行了。 前进的阻力很大,后退却十分顺畅。他直接从狗洞里倒退出来,一脸震惊的看向她。可花惊初无辜至极,眨巴了两下杏眼反问道:“白姐姐,怎么了?” 韩陌感到胸口处又热又烫,堵得慌。一开始还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瞧见她如此模样,瞬间心“噗通噗通”狂跳,声音也结巴了:“无、无事。” “咦,你的声音?” 花惊初一愣,想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会是男人沙哑的声调,而且还有点熟悉。但周围又传来人大喊“跑哪去了!”“在哪,找到了吗……”的叫喊声,她知道那群人离得更近了,不能再拖。 韩陌目光闪烁:“我、我不行。”意识到变声失败,赶紧咳嗽一声重新伪装:“不然,你先吧……”他想透口气,缓一缓。 “好,那我先!” 花惊初摩拳擦掌,立刻跪趴在地上,四肢并用朝狗洞爬去。 奈何行至一半,也被卡住了。狗洞口并不光滑,侧面有一处凸起的石块导致通道变狭窄。心道:怨不得白姐姐出不去,这里确实难捱。 花惊初忙道:“推一推我!” 韩陌刚透一口气,听见她喊,心绪又混乱起来。 花惊初:“快推呀!” “好、好……”韩陌手抬起来,不知道往哪放。 半透明的玄色抹胸襦裙,令她那双纤细白皙的双腿在纱下若云若现,更加诱人。低腰,还有圆润的……小,实在无法直视,血液汹涌上头竟有点眩晕。 花惊初一个劲儿催促,他只能推了。 借了力,她找了个机会一咕噜从狗洞爬了出去。手臂擦伤,手背被簪子划伤的地方也隐隐作痛,但这些算不得什么。 快速脱下衣服,鹅黄色的衣袖被撕成两块,绑在一起弄成绳子。从墙外扔回墙内,她光着胳膊、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用这截绳子把从墙内白姐姐拉出来吧? 花惊初绽开一个笑:“白姐姐,快抓住绳子爬出来,我从这边拉你。”绳子那端有了重量,她就使劲儿拽着,生怕半路松了劲儿,再摔了人。 韩陌一愣,轻笑了下:“好。” 这个过程异常顺利,韩陌拽住绳子、脚点在墙上,三两下便越到墙头,然后一个飞跃连腰都未弯,直接落地。 花惊初诧异:“这样会挫伤膝盖的!” 如果不是顾虑她,这种三米高的墙何须费力。韩陌视线划过一丝傲意,却对她露出个微笑,柔声回:“无碍,袅袅别担心。” 寒暄的时间都没有,两人刚翻墙落在巷子里。百艳楼门口那边就冲出来一堆人,对着她大喊道:“别让人跑了!”“若是跑了,东家饶不了你们!”“追啊……”“抓到人的赏银一百两!!” 花惊初丢掉衣服,又一把拽住他的手。 寒风瑟瑟,她白皙光洁的藕臂暴露在外,身体失温在一边发抖一边靠近他。小手冰凉,握住他大手的两根拇指,嘴里喊着:“别愣着,快跑啊!” 那股桃花香被风吹得稀薄,不至于引得身体产生反应。可是……她,她的神态、面容,乃至声音都给他一种强烈的刺激。 “快!”花惊初不顾那么多,直接扯着人就往小巷子里跑。 邺城教坊司位于北市,巷子多且杂。她从小长大,经常来往于这边的市井街道,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幽静之所。黑暗中,有微弱的光亮。再把废弃的木板、竹筐摞到一堆。 她呼吸急促,单手捂住口鼻。 扭头,借着月光瞧见白苏烟还傻傻站着,赶紧伸手拽他蹲下来。然后另一只手直接去捂他的口鼻:“嘘,别说话。” 他戴着这面白纱,掌心就隔着这一层纱、触碰到了滚烫柔软的唇瓣,花惊初一愣,觉得像是被灼烧了一般。心里哆嗦,保持姿势不动。 “人呢?” “刚还看到的。” “我去这边,你去那边找……” 周围的人声消失了,花惊初松懈下来。 后背出了汗,又被寒风吹干,整个人好冷、冻得发麻。更加觉得掌心滚烫,连忙将手从他脸上撤下来。 韩陌耳朵发烫、脸也发烫,错开视线。瞧见她如同破碎的小蝴蝶,在抖动着翅膀,不停搓揉胳膊。解下白衫,一甩披到她身上紧了紧道:“冷吗?” “白姐姐,你的声音。” 花惊初汲取到热量,裹着白衫朝他凑过去。靠近了,他灼烫的呼吸、和薄薄一层亵衣下的温暖,令她倍感舒适。

韩陌微愣,难道是暴露了?连忙咳嗽一声,压低声线变音道:“我的声音,怎么了……”她靠得近,他得强行转移注意力。两个人挤在透风的巷子里,身体几乎是贴着的。背对背还好,面贴面就…… 花惊初摇头:“嗯,感觉有点沙哑。” 韩陌稍微放松了些,回应:“想必是吹了寒风的缘故。” 花惊初:“哦。” 不知为何有点尴尬,她双手撑在对方胸口。那里平平的,触感很奇怪。花惊初心里慌乱:白姐姐是真的没有胸啊,好平!我这样一直将手放在上面,会不会是另一只羞辱?但拿下来,又没地方可放…… 犹豫半天,手下滑。 他的身躯突然僵硬,像是被冒犯了一般。 花惊初立刻停下移动,怯怯的仰头、不好意思开口:“抱歉,白姐姐。我、我就是这个姿势不太舒服……想换……”仰头看向他,这个角度,能看到遮面白纱下若隐若现的唇,还有他那双似乎带了泪水的双眸。 这是,哭了吗? 雾蓝色双眸,总是用冷漠神情看人的,月桂树啊!眼底的平静消失,泛起涟漪和波动,竟有水雾,那么委屈、那么无辜,是因为我吗? 花惊初口干舌燥,将手上移。 他再一次身躯僵硬,那双眸子更加湿漉漉的了。 韩陌唇瓣微张,轻轻喘气。 实在是无法再忍受这种折磨,她的小手支撑在身上,却不规矩。总是、总是擦划到不该碰的地方,该死! 本该斥责她的,怎么会有如此的女子? 寡廉鲜耻全抛在脑后,肆意妄为如此大胆。可是她仰头看着,裹着带着他气味的白衫,那么乖巧的模样……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也噗通噗通跳动着诉说着心动。糟糕,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哀求。 他:“别动,好么?” 花惊初点头,她知道自己是故意的。 巷子口,有人来来回回的找,不停地喊着“人呢,人跑哪去了?”她心里却涌上一股热意,莫非从第一次见到白苏烟、从第一次看到她拉弓射箭的身影时,就已经喜欢…… 我,我喜欢上了女人? 花惊初脑内混乱,直接傻掉了:“要不要确认一下?”意识到这时候,这句话脱口而出。连忙闭嘴,低头,不敢再看向他了。 韩陌喉结滚动:“确认什么。” 这种暧昧的氛围,就如同一场拉扯的舞蹈。双方都隐隐有意识到共舞,可偏偏又模糊、看不见也不摸不到,只能试探着你来我往。 花惊初给自己打气,仰头。 她的手去触碰白苏烟戴在面上的白纱,他躲了一下。 果然不行吗? 刚泄气,脑海里又有声音叫嚣:花惊初,你怕什么?唯唯诺诺不是你,无论是毒打、还是残酷的训练你从来没逃避过,那这次……为何不敢。 韩陌下意识的避开,既希望她看到自己的模样,又不希望在她心中抹去“白苏烟”的存在。说到底他们之间,除了这个意外出现的“白苏烟”,再无交集。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我。” “我。” 两人同时闭嘴。 花惊初猛地伸手,他一愣。 她原本窝在他怀中裹着白衫取暖,此时侧过身突然伸手。 两只光洁藕臂像是蝴蝶翅膀从躯壳中剥离一般,朝他飞来。白衫滑落,她用炙热的眸子看向他,一字一句开口道:“白姐姐,冒犯了。” 一个吻。 轻轻触碰,然后分开。 隔着白纱很痒,很烫。他愣在原地,不自觉抿了下唇,然后突然伸手捞住她,揽入怀中,加深了这个吻。 花惊初瞪大眼睛,心口的位置又酥又麻,这算是情意相通吗?也就是说,以后她要备八抬大轿,将白姐姐娶回府中。 一吻毕,韩陌才惊觉自己做了多么不妥的事。 为什么要加深羁绊呢? 他们明明是毫无交集的两人,为何偏要成为如此混乱的关系,现在算什么。看着她那副羞怯的模样,他开不了口。 花惊初:“白姐姐,你也喜欢我对吧?” 他松开怀抱着她的手:“……” 花惊初哼哼唧唧:“不然干嘛回吻?” 韩陌:“……”该做什么。心里好慌,好乱。 为什么会回吻,对啊,为什么

…… 难道是寒风中被吹昏了头,难道是那种萦绕不散的桃花香的本能反应,难道是……他喜欢上她了吗。不可能。 背负血海深仇的他,亲眼见到母亲被杀死、而动手之人还是血亲之人,那个瓢泼大雨的晚上,将情感埋葬发誓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的他! 不可能。 这很危险。 冷静下来后,韩陌的气息恢复平稳,轻轻道:“袅袅,袅袅……”他喊着她的名字,像是山崖边的回音,低哑带着磁性诱惑着行人跌落:“你该回家了。” 花惊初仰头:“什么?”还没反应过来,后颈一痛,眼前突然一黑。她失去知觉了,在视野黑暗之前,双手朝白苏烟伸去。带着不舍和眷恋。 —— 月明星稀,将军府门口。 府门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橘色的光晕撒在人身上能驱走冷意。女孩身上披着白衫,被一双手温柔地放置在柱子旁。然后这双手敲了敲门。 “这么晚了,谁呀!” 吱嘎,大门开了道缝儿。一个带着头盔的圆脑袋探出来看了看,即便是上夜班、睡梦中被吵醒也实在令人不爽,蹙着嗓子嚷:“是谁在叩门。” “表小姐?”看见女孩的时候一愣,赶紧跑出来仔细辨认,确实是表二小姐!身上有伤、还衣衫褴褛,这、这怎么办。 “来人啊,来人。” 瞬间一窝人涌了出来,几个女眷搀扶着女孩走入府内。“门”吱嘎一声扣上,门口的两只青铜兽耳震颤了一下。不远处石狮子后面,那道修长的身影隐入黑暗中。 韩陌的手,把玩着一块白蕊秀荷式样的蓝田玉佩。声音漫不经心,又带着一丝趣味道:“这块玉佩的主人,究竟是不是你。” 风袭来,遮面白纱浮动。他的声音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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