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懂兵法,李某一时三刻难以说清。
“李矩只知若谁人想趁机造次,也须惦记一下自己有多少斤两。”
刘遵虎躯一震,原来此人正是坚守中原十年,多次击退汉赵凌厉攻势的名将李矩!
“刘聪狂妄自大,是咎由自取。况且今日互市乃我方与祖逖协定,你可是要多管闲事?”
刘膺虽然已命两百弩箭手在城头戒备,随时可万箭齐发,但李矩智勇双全,天下闻名。
当下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何况刘膺是次只为维持互市而来,根本没有做鱼死网破的准备,石勒也交待过他,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得开战。
自己拼死或许能取李矩一命,战役层面上不亏,但必定会彻底惹怒李矩、祖逖所有部属,还有激起豫州、司州、徐州各地汉人反抗。
到时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必定坏了大局。
须知石勒主力正与刘曜针锋相对,承受不起腹背受敌。
李矩徐徐道:“今日我正是为互市而来,将军若是要污了此地,倒也无妨。”
刘膺咬紧牙关,脸色涨红,却不敢发怒,只是问李矩有没有凭证。
李矩微微一笑:“不过区区凭证,自会有人送到将军手中。”
他回身做了个手势,山坡的大批人马便一步一步向前迫近。
其阵型严密,步伐齐整,铠甲铮亮,大有“乌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李矩神色一变,目露凶光向城楼吼道:
“何况今日若是我李矩要强行入城,试问以将军手下之老弱残兵,能否抵挡得住?!”
刘膺大惊,全身已是冷汗直流。
他这次虽然是带了三千人马,但精兵大多已被石勒征调走。
即使算上城中原有部属,也只有五百是精锐,其余的说白了只是凑数罢了。
李矩是吃准他这点,所以算好时间特意前来挑衅!
何况李矩用兵如神,且不说附近还有没有支援,可能城内早已安插好内应。
刘膺偷瞄了王安一眼。同为胡人,刘膺有时难免也放下戒备,透露了些不该说的信息。
此刻他心中已料定是王安泄密。
王安却没看刘膺,而是缓缓步下城楼,一众士兵也不敢阻拦,只是听凭他离去。
刘遵心想这是去拿凭证了。
刘膺此刻是既战不得,亦不敢退让,心中好生难受。
好歹作为八骑之一,也是身经百战了,于是他强作镇定,开口说李矩千里迢迢过来生事,今日坏规矩的是他。
话音刚落,却见祖涣狂奔而至,手上拿着正是一纸凭证。
李矩刻意做出错愕之状,对身后已到不远处的兵马说:
“我就随口一说,原来真有人送我凭证。这该叫我如何是好?”
一众兵马哄堂大笑,连刘遵也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刘膺已经被气得快吐血。他咬牙切齿地说:“既然有凭证,那且将兵马留置城外,只许两百人入城贸易。”
一句说完,他又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李将军意下如何?”
李矩笑着说:“好嘞,李某早说将军是识大体之人,与将军互市果真痛快!”
说完他叫了两百人马抬了商品入城,自己却在原地笑而不语。
刘遵看得意犹未尽,他先让呼延博拿漆器回营地,自己却懒得下楼,索性让士兵把他放到大吊篮上。
就这么坐着人力电梯下城,欸,方便!
城楼上传来器皿翻倒之声,也不知是刘膺拿来出气,还是被气得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