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安领着他们进了小饭馆, 就是一家住户的南屋改建的, 对着马路的地方开门, 门口挂着一块小黑板,写着:炉包、烧肉、炒菜。店面里面一共有五张桌子,桌椅颜色杂乱,油漆斑驳, 不知道哪里淘来的。
屋里一个胖女人看见他们过来就招呼坐,问他们吃什么。
祝萍萍喊道:“哥,我要吃烧肉, 要猪耳朵、口条、烧肉肠, 还要一锅炉包。”
祝大安看着大妹妹,“小安, 吃什么,只管点。”
祝小安:“不是让我付钱吧。”
祝大安一愣,哈哈笑起来, “你也太瞧不起你哥了, 让你个丫头片子付钱?当我啥呢?”
他点了两瓶崂山啤酒一瓶老白干,又点一碟子花生米, 再要一锅炉包,一斤烧肉, 还有三个家常炒菜。
这就要五块钱!
祝小安看着祝大安居然眼睛不眨地拿出五块钱给人,她慢慢地吃着炉包,祝萍萍狼吞虎咽地吃烧肉。
“你能喝那么多酒?”祝小安怀疑他。
祝大安脸色顿时有点不自然,“老白干要带走的, 哥跟人一起做生意买了大家一起喝,驱寒……”
这时候一人推门进来,带着一股寒风。
祝萍萍看到门口进来的人,欢喜道:“三春儿哥,好巧啊。”
祝小安立刻冷眼瞪祝大安。
祝大安虽然心虚,却笑着掩饰,“哎呀三春这么巧,碰上了来一起坐。”
见常三春朝着他们走过来,祝小安立刻要起身离开,却被他伸手按住肩膀。
“安安,我们说什么来着?”常三春掌心握着她单薄瘦削的肩头,目光沉沉。
祝小安用力挣了一下没挣脱,她骂祝大安,“祝大安,你混蛋!”
祝萍萍吓得赶紧把盘子碗的往自己眼前划拉,免得被祝小安给砸了。
祝大安示意她稍安勿躁,“小安别不给哥面子,咱们坐下好好吃顿饭,你不是嫌哥不来看你不找你聊天嘛,哥这不是来了。”他又对常三春道:“三春子,别吓着我妹。”他和常三春小时候也算一起长大的,小学时候比较投缘,还帮常三春打过架,初中以后常三春越来越厉害他则越来越懒,后来常三春十三岁被拘留,他辍学去手艺才疏远了,所以他并不像别人那样怕常三春。
常三春掌心滚烫的温度让祝小安很不舒服,冷冷道:“你放开!”
常三春依言放开她,走到她对面坐下。
祝萍萍瞅着她姐,还是对常三春笑了笑,“三春哥。”
祝大安给常三春开了一瓶啤酒,又给他倒三分之一杯老白干,“三春子,以后我可跟你发财啦。”
“祝大安,你真让人恶心!”祝小安瞪他,以前的祝大安也就是懒,现在居然上赶着巴结常三春。
祝大安咳嗽一声,“别瞎说,哥这不是觉得浪费时间不好要好好做生意赚钱嘛,一个人做不起来,还是得大家一起才有赚头儿。以后养爸妈,养你们俩,你们上学不得花钱啊,你读高中读大学,不要钱啊?哥当然要想办法赚钱啦。”
祝大安要花钱养她?这太阳不是西边出来,是压根就出不来了!“我自己会想办法,不要你一分钱,你养活自己就不错了。”祝小安不领情。
“你不花我的,那你还不是要花林家的?”祝大安不乐意,“林家的钱你就乐意要?这不是打哥哥的脸嘛。”
祝小安气结,想扇他一巴掌,却被祝大安抓住手腕。
祝大安把筷子塞给她,也不生气她骂自己,反而笑道:“好好吃饭吧,生什么气啊,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气生,快吃吧,再不吃都被萍萍抢光了。”
常三春端着酒杯,鼻端闻着辛辣的烈酒醇香,眼睛里看着她因为愤怒而份外明艳的脸蛋,思绪却回到定亲宴那天,那一□□杯酒……不由得喉结滚动,闷了一口白酒……
祝小安感觉他灼热的目光,冷冷地瞪回去。
冰冷撞进灼热里,没有火花,只有深沉的掠夺和憎恨。
祝大安道:“小安,哥是真的想跟你说说话,你那天说的话太伤哥的心了,自小到大,也就你敢骂哥窝囊废,哥还不动你一个手指头的。要是别人他敢骂一句试试?”
说这话,他特别委屈的样子。
见祝小安冷着脸不理睬,他又道:“我没骗你是真的做生意呢。三春子很能干,已经把省里、市里还有咱们水县、下面的好些个镇都串起来,我们就跟着他后头忙活就行,每个人至少投一百块钱,投的多到时候分的也多,没钱的还可以出力也能发工钱……”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不想听!”祝小安没兴趣,你们爱怎么赚钱怎么赚,跟我没关系。就祝大安那个懒出花儿来的德性,能突然转性好好跟着干活做生意?
祝小安怎么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