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往南三个街口也有一高门大屋,朱红色的大门醒目非常,石阶而下左右伫立两座张牙舞爪的石狮,木兰色的牌匾上用金粉写了“谢府”两个大字。
正月初六,谢府门外迎来送往,人流如织,谁也没有注意到对街拐角早有一人在那儿待了多久。
府里,谢怀与几个老友找上门来,自然是留了饭食。席间推杯换盏,护卫使荣禄寻了由头狠灌了谢怀与几杯烈酒。
等送人出门,谢怀与已是脚步虚浮、跌跌撞撞。
小厮搀着谢怀与和人拱手话别,他才一躬身,眼尾的余光就见从旁出来一个身影直冲他来,一把捉住他的衣袖,竟是怕他跑了一般。
若是寻常,谢怀与哪能反应不过来,可先前喝了酒,脑子都迟钝了半分,生生让人给揪了个正着。
顺着揪住他的手指延着胳膊往上看去,那是个怒目切齿面容俊秀的少年。他身上竹青缎面圆领袍子半旧,头上绾发的玉冠也是凡品,可偏偏一身英挺雍容的气质未减分毫。
谢怀与皱着眉头,片刻也没将这少年和脑海中的名字对上号,他抽了胳膊,却见衣袖在人指尖纹丝未动。
“谁...谁啊?”
来人正是一日前刚被老夫人解了禁足的康允泽。
被困在观云居的三个月,他脑海中翻来覆去想要弄清楚的便是二姐过世的真相。没了玉蟾,他便只能来寻玉蟾的主人。
他要亲自当面问一问,杀害二姐的凶手究竟是何人!到底是不是他!
“你是谢怀与?”康允泽目光落在谢怀与身上,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谢怀与虽已半醉,脾气却未改分毫,倨傲地扬了下巴:“你又是何人?胆敢揪扯少爷我?”
“我二姐是英国公府二小姐康幼璇。”康允泽凝视着谢怀与因酒醉而通红的面庞,自然也没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谢怀与的确被康允泽的话吓了一跳。
康幼璇的名字好似一捧凉水从头顶浇下,让他酒醒了大半,狐裘裹着的身子生出一丝寒意,康幼璇的弟弟找来做什么?
“没听过。”谢怀与使劲将衣袖扯回来,虚张声势地喊道,“人呢!来人!什么猫啊狗啊的都放进府里了?”
康允泽哪肯让他轻易逃脱。
谢怀与的反应让康允泽认定了他是心里有鬼,他眼疾手快又箍住谢怀与的手腕:“你知不知道我二姐为何身故?”
“你知不知道杀我二姐的凶手是谁?”
“你有没有一块金蟾玉坠?”
一连三问如疾风骤雨般扑向谢怀与,只听得他一阵阵心惊,这小子从何处探听得这么许多?
竟是查到他身上来了!
“胡言乱语什么!”谢怀与不肯再多纠缠,朝着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狠声道,“把人给我赶出去!”
“我是英国公府的四少爷,我看谁敢!”康允泽眼神狠戾,盯着那些想上前的小厮的目光仿若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