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的造船技艺是整个海州公认的高超,可惜这样一位大匠在贪官眼中完全比不上金灿灿的金子,大手一挥,就将陆泽远判夷州,长路漫漫,披枷带锁,还有恶吏一路虐待,说不定半路上某座乱葬岗又多了具无名的尸骨。
不管于公于私,鱼氏三兄弟都要救下陆泽,他们来不及多想,只是顺路胡乱寻了些吃食后便出了平浪城,顺着官道直追了上去,三人刚来到一座大山之下,便听到官道旁的林中传出一声惨叫。
三兄弟大吃一惊,暗道莫非那匠人还收买了押送的恶吏,让他们随便寻了个僻静的地方便把陆泽给解决了?
思及至此,三兄弟撒开双腿,飞也似地跑进林中,却看到陆泽安然无恙,只是两个押送的小吏都倒在地上抽搐,胸口鲜红一片,显然是活不成了,再看陆泽身边,站着两名手持砍刀的汉子,那刀上还有鲜血正往下滴,并且其中一名汉子三兄弟还都认识。
那名汉子姓秦,单名一个雷字,是平浪城中的铁匠,秦雷家中三代均为铁匠,技艺高超,善使一杆朴刀,江湖人称千炼钢。
如今的他在为平浪城的郡兵打造兵器,据说其中还不乏强弩。不过此番杀了两个小吏后,秦雷怕是不能回去干这份营生了。
看到狂奔而来的三兄弟,陆泽先是一愣,随即问道:“三位兄弟,你们怎么在此处?”
鱼朗长出一口气道:“陆兄弟,我们来平浪城寻你,才得知你被发配夷州,生怕你半路上遭遇不测,才赶紧追了上来。”
陆泽闻言一抱拳道:“多谢三位兄弟好意,此番多亏有秦兄弟,还有这位金兄弟,否则小弟我便要死在这两名恶吏的手下了。”
几人互相见礼后,秦雷道:“这是小弟我的远房表弟,姓金名冉,善使两把双刀,人送绰号金螳螂,本来是想投奔于我,找一份安定的营生,不曾想却被我拖累。”
“哥哥说的哪里话?此义气之举乃我辈江湖中人分内之事,何况你还是我表兄,谈不上拖累!”金冉道。
拍了拍金冉的肩膀后秦雷道:“我们杀了两个恶吏,平浪城回不去了,只能找个山头落草才能不被饿死。”
“落什么草?有一餐没一餐的,若是平浪城的郡兵打过来,凭你们三个还能挡住?都跟我回崖郡,投奔蒙王。”鱼岁道。
“蒙王又是哪路山大王?”金冉问道。
“什么山大王?蒙王是大楚的七皇子,正儿八经的亲王,哪是什么山大王能够比的!”
“只是我们刚杀了两个恶吏……”陆泽因贪官而遭罪,还差点死在恶吏手中,对朝廷自然是不满,要不是民间对赵麟的口碑还不错,陆泽肯定果断拒绝鱼岁的招揽,而不是说出自己的顾虑。
“怕个鸟,不过是两个恶吏,蒙王杀的比你们多了去了,那逍遥城县令慕容宇的狗头现在还在城门上挂着呢!”鱼罗满不在乎道。
“不瞒三位,蒙王让我兄弟三人负责组建海军,但苦于没有造船的大匠,所以才来请陆兄弟,与其在山中落草,不如随我们去崖郡大展拳脚,乘风破浪,待功成名就,回来名正言顺地打爆这狗县令的脑袋。”鱼朗道。
三人闻言一惊,陆泽更是问道:“蒙王竟然让你们负责如此重要之事,鱼朗兄弟你可莫要诓我。”
“诓个屁!”鱼朗笑骂了一句,随即从怀中掏出成忠郎的令牌,递给秦雷后继续道:“秦兄弟在军中营生过,看看这令牌是不是货真价实。”
令牌有巴掌大小,以镔铁作为原料,正面刻有“成忠郎”三个字的阳雕,背面的阴刻则是鱼朗的姓名、籍贯等信息,整块令牌上还布满复杂的花纹,这些花纹正是防伪标记,外面的人很难模仿。
不过对于现在的大楚来说,卖官卖爵都成为常态,有钱的话直接买个官当就行,完全无需冒杀头的风险去伪造一块令牌出来,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秦雷拿着令牌,来来回回瞧了十好几遍,就差把令牌看出花来,旁边的金冉实在是按捺不住问道:“我的哥哥啊!究竟是真是假你给句话,再看下去天都快黑了,难道还要弟弟我先去生好一堆篝火候着么?”
秦雷闻言脸色一红,将令牌还给鱼朗道:“还真的是官家的令牌,乖乖,成忠郎,都快跟县令差不多大了。”
“我就说没有诓你们,现在蒙王大业刚刚起步,正是我等大好男儿建功立业的好时机,难不成你们要放着封侯拜将的机会不要,情愿去跟山中的野兽为伍?何况蒙王最讨厌的便是贪官污吏,有蒙王撑腰,你还怕报不了仇?”
陆泽双拳一握道:“干!三位兄弟,小弟我以后就在你们手下营生了,只是莫要忘了今日之说。”
“我们兄弟的为人你是了解的,若是沼泽泥潭,哪怕是陷死在里面我们也不会拖累朋友,但若是光明大道,我们也不会闷声不响,平白坏了一段大好的情谊。”鱼朗拍着胸膛道。
“三位兄弟,我不懂造船,我这表弟更不会打铁,能否得到蒙王重用?”鱼氏三兄弟要组建水军,陆泽专业对口,一过去肯定能够获得重用,秦雷跟金冉就有些没底气了。
“当然,你不知道,我们出发前蒙王曾经交代过,只要是有义气的好汉都可邀请到崖郡,决不会埋没了他们,你们两人有义气,有武艺,还有一技之长,正是蒙王所渴望的人才!”
秦雷闻言松了口气,随即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刚杀了两个恶吏,陆兄弟又有官司在身,为避免意外,我们不回海州,直接前往蜀郡,再由蜀郡转入崖郡。”鱼朗道。
鱼氏三兄弟并没有出手杀死恶吏,但却一口一个我们,足以证明他们完全把另外三人当自己人看待,让本来还有些忐忑的三人心中颇为舒坦,秦雷更是抱拳道:“这一路上,我们全听三位哥哥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