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集结
“以上，宣布完毕。”
有那么几秒月升听不到其他声音，只有自己瞬间停下又突然加速的心跳冲击着耳膜，随着呼吸一阵阵加快。
扑通、扑通、扑通——
奇迹没有发生。
他两眼放空看着地面，不自觉地握紧了拳。明明已经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教练当众宣布后还是会觉得心里泛酸，一下子什么心情都没有了，灰白的视野里只剩下片冈一张一合的嘴，声音却无法进入耳朵里。
对方的判决无可厚非，自己做过的事情也不打算辩解，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这份委屈在短短几秒后便戛然而止。他不记得从哪个方向传来一声呜咽，非常细微，如果不是靠得很近也许他就没法注意到。他偏过视线，看着前方好几个脸和名字还对不上号的前辈默默低下头。
他心头一震，突然反应过来。
前辈里已经有不少人已经熬到第三个年头，眼前是他们最后一次上场的机会，却被两个刚入学不久的毛头小子抢走，会难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东条，小凑，加上先前的降谷，有人备受期待便有人背后流泪。月升机械地转过头，另外一位没有被选中的三年级依旧站得笔直。
克里斯前辈……
“……加上这两个人，一军共20名选手将会参加夏天的比赛。时间紧迫，明天就会开始训练，今天就此解散。”
“没被选上的三年级学生请留下。”
像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克里斯转过身，朝他点了点头。月升一时感到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人群逐渐散去，他还留在原地，犹豫着该不该过去聊两句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句高声叫嚷。
“我不明白！”落选的一年级投手立在原地，圆滚滚的眼瞪着片冈，“为什么克里斯前辈不能进！”
“喂泽村——”仓持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教练抱歉，他可能有点激动……”
“唔……呜呜——”
泽村憋红了脸说不出话，只能手舞足蹈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周围的队员也愣在原地，无数视线在片冈与他身上来回移动，不时响起小声的议论。
高岛揉了揉额头，轻轻叹口气。
“泽村，”她向前一步，拦在片冈面前，“我明白你的心情，克里斯将来会是个很优秀的选手，所以现在要专心养好肩膀的伤。”
“可……”
“一军的名额只有20人。为了进入甲子园，比赛时每个人都必须随时准备上场。”
“那更应该……”
“泽村，”这次轮到克里斯开口，“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现在的情况没办法作为战力，就算进了选手名单也是空占名额。”
“但是这样……”被点名的一年级投手咬着下唇，看起来就要哭出来，“但是这样前辈的夏天就结束了啊！”
“不会的！”
克里斯刚想说话时另一道声音从身侧传来，斩钉截铁地做出回答。他一愣，转头便看见他的同级生站在一军队员的最前面，带着从所未见的坚毅表情望着他。
“丹波……”
“只要队伍能够一直赢下去，我们的夏天就不会结束！”那个前不久还因为表现糟糕被剥夺了王牌的投手此时昂首挺胸，与先前的气势判若两人。“以前的事辛苦了，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们会带你进入甲子园！”
不仅是泽村，连一旁的御幸也睁大了眼，愣愣看着这位前辈，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丹波前辈，说得太好了！”
“就是这样！王牌就该有王牌的气势！”像是被队友的发言所感染，另外一个小个子从他背后探出身，搭着他的肩挥舞着拳头。“管他市大三还是稻实统统都会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哈哈哈我就欣赏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眯眯眼的前辈接过话题，看向丹波后表情愉悦地补充一句，“要是在场上也保持这样的气势就更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丹波的气场好像瞬间垮下去一截。月升眨了眨眼，决定以后离这位粉头发的前辈远一点。
周围的队员没有在意这点小小的插曲，依旧沉浸在突然高涨的气氛当中。墨绿头发的凶恶前辈嚎着“拦我等者杀无赦”被粉头发前辈的一个手刀把尾音收回去；圆滚滚的前辈“乌嘎”几声表达自己的态度；向来有些胆小的川上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丹波的方向靠近几步，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降谷怔怔望着他的前辈，鲜有波动的脸上满是惊讶。
“这就是队友……”
“是的，这就是互相支撑互相信赖的队友。”刚加入一军的东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旁边，带着欣喜和羡慕的表情看着前辈的背影。“我觉得这样的队伍是不会输的。”
场面越发不可收拾，高涨的士气鼓舞着每一个人。那些落选的三年级生似乎也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悄悄擦干眼泪为自己朝夕相处的队友送上祝福。
“好好休息吧，克里斯！”
“接下来这段时间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就直说！反正我们很闲。”
“冲啊青道！”
“你们……”
克里斯环视一圈他的队友，每个人都带着期盼和鼓励的目光望着他。炽热的信任像一团火，将大半年来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统统烧殆尽。眼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他抬起头，上空的白炽灯在视野中模糊成一团团明亮的光圈。
“只要全力以赴，我们不会输给任何人。”看起来就很可靠的前辈最后总结道。
克里斯颤抖着嘴角，努力抑住快要滑落的眼泪。他深呼吸两口气，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转头看向片冈。
“我不会退出这支队伍的，”他说，“就和教练之前和我沟通好的那样，我会作为经理协助队伍。”
片冈欣慰地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在最炽热的夏天来临之前，青道的一军阵容再次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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