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问得古怪。

孟秋不明所以,像认真的学生,神色端正,“哪一句?”

车窗印出赵曦亭黑色的剪影。

他松散地将腿往前伸,轮廓托在夜里,有些渺茫。

他笃定地启唇:“你没听。”

孟秋还没想出来,赵曦亭已经将话题扯开。

“你们学校元旦晚会几点开始?”

他漫不经心地将钱拢在一起,头也没抬。

孟秋:“六点。今年燕大请了国家级的剧团来表演节目,应该蛮精彩的。”

她停顿了一下,“如果跨年晚上您和女朋友没地方玩,一起来看看晚会也是不错的选择。”

今年燕大响应号召做中国化宣传,营销做得轰烈,安排了许多新奇的舞蹈,还请了系里教授做指导,难得一见的高水准。

并且对校外开放,礼堂应当会非常热闹。

适合跨年。

赵曦亭将雪糕包装连同木棒扔进垃圾袋,不疾不徐地抽了张湿纸巾擦手,一系列动作做完才抬起头。

他挑眼慢悠悠扫向她,嗓音从容。

“你说说,我要是我有女朋友,为什么在这儿和你吃雪糕?”

孟秋哑然。

可能是那天他在包厢里的样子太过游刃有余。

孟秋听乔蕤说,他们圈子里的人,几乎没有空窗期,譬如上次在楼上的那几个,扑上来的女人太多了,环肥燕瘦莺莺燕燕,只需要对方有几分趣,便能分出点情分,逢场作几天戏。

她以为赵曦亭即使没有女朋友,也是有女伴的。

赵曦亭侧过身面对她,针织衫面料柔软,这个角度将他肌理轮廓衬得很漂亮,挺拔而性感。

“我们不过相差七岁,你觉得我这个年纪一定得有女朋友么?”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计较起年龄来,都有些执着。

恐怕饭前的话他还记着。

事儿是她惹的。

孟秋乖顺地坐着,拿眼瞥了他一下,确认他生没生气。

似乎没有。

但她也不好说是因为他圈子复杂才让她误解他们是一丘之貉,慢吞吞地吐字:“也……不是。”

他们中间有一股雪糕甜腻的香味。

赵曦亭盯了她半晌,眼眸惶然变黑,似笑非笑:“找一个不是不行,我在你学校看看,怎么样?”

孟秋一怔。

车厢里光线不明朗,路边有一盏莹白色路灯,赵曦亭的脸浸润在昏暗中,但他的眼睛有一丝微芒,这是看猎物的眼神。

好像只要那弱小的小动物逃一寸,他便会追一寸。

有的放矢,松弛有度,这样它就永远也跑不出他的包围圈。

孟秋有一种错觉,她离这个可悲的小东西很近。

赵曦亭追问:“问你话呢,怎么不答?”

“像你这样的,好追吗?”

空间过于逼仄,孟秋不知怎么呼吸急促起来,似乎感知到一些危险,可是车厢里的一切都很平和。

包括赵曦亭。

他绅士的,谦和的,询问她的意见,考量她的答案,如同风光霁月的君子。

孟秋手指陷进座椅里,“我不行。”

赵曦亭面色丝纹不动,似乎没觉着她的答案在意料外,只说:“回答我就好。”

“好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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