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所谓的父亲,不相见大致已有三年有余了,那个家大业大的许家于她盛凌而言,大概只剩下一个可笑的‘婚约’牵绊了,如果不是今天许恒一亲自找上门,她好像都已经忘记了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跟她血脉相连。
娱乐圈从来不是一个单纯的世界,新人出道凡是有点关系户的,恨不得都挂在百科第一条,生怕以后没热度炒,只要是圈子里有人的,上个访谈七大姑八大姨都得带上。而那些身家够硬实的人家,也不少子女图一时喜乐进来玩几把票的,但相对于这些出生就在罗马的孩子们来说,往往他们身上的光环永远都无法真正摆脱‘父辈’的影子。
而盛凌的原生家庭‘升阳’许家,或许在服不服排行榜跟头名上下的苏家相去甚远,但若是公之于众,绝对是够她那些傲娇粉再吹上个三天三夜牛的。因着这‘升阳’虽然财力未必遮天,但国民知晓度还是相当高的,大街小巷广场内外她们家的烘焙糕点店几乎随处可见——
本应是烘焙界第一千金的许心柔,为什么好好的富家千金不做,隐姓埋名地跑去混迹娱乐圈,其实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兴趣爱好抑或是猎奇心,而是为了接近一个全世界都不让她靠近的女人——90年代的影视一姐,钟毓。
也许是入行的时候太过急切单纯,直截了当地把诉求一五一十告诉了她的经纪人沈晶,这么多年居然连接近钟毓的机会都未曾有过,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要让你刻意地避开一个人,还是非常轻而易举的,甚至不会让人产生任何怀疑——
“她应该已经不认识我了,对不对?”描着眉梢的手笔微微带了一些颤动,对着镜子反复端详了自己的眉眼,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没那么容易就这么过去的,我是绝对绝对不会罢休的,就算他来了也一样,全世界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的!”
久久压抑的恨意泛漫至胸口,锋利地虎牙不经意间切下唇角一丝皮肉,艳色的血珠冒了出来,,她烦乱地抬手逝去,镜子里的脸立刻就花了半张——怎么会这么不镇定?你到底在慌乱些什么?
索性抓了一把化妆棉沾满了卸妆液把脸重新抹了个干净,直到那张素净的颜完全出现在镜中,她禁不住向蒙着热气的镜子抹了一把,喃喃自语:“妈,你看,我是不是跟你长得很像,我们比她漂亮多了,对不对?”
舒出了最后一口气,再精华乳液粉底遮瑕睫毛膏眼影……依次跟上,就像从新再戴上一张张地面具,化妆品就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在她需要全副武装的时候,全面地给她提供从内心到气场无死角的防护。
等到她站到许恒一的面前时,便又是那个无往而不胜的盛凌了。
果不其然,跟他同时出现的少不了那个跟屁虫女人——丛芝。
“哦,你老人家不知道吹的什么风刮我这小庙里来呢?”回到家的盛凌气色看着一派轻松,散漫地换了双拖鞋,还不忘给自己端了杯咖啡才做到等候已久的许恒一面前。
她自然没有给他们上茶水的意思,但显然胡菲扬没她这般待客之道,早就给他们斟上了,这都能让她看得分外不满,硬是给胡菲扬吃了一个白眼,用眼神指责她何必多此一举。
“心柔,你爸爸是太久没见你了,他自然是想你的,你这么多年在外再忙,也要不时回家看看他,毕竟——”许恒一一副不知道从何开口的生冷模样,还得这个特助帮他代开金口,盛凌真的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办法相信了。
“哦,对了,这位不知道现在怎么称呼呢?丛特助还是新小妈呢?”盛凌无预警地打断她丛芝的客套话,笑眯眯地开门就扔出一个冷刀子。
“你还是一样叫我丛特助好了。”丛芝尴尬到脸色惨白,对于总裁这个女儿,这么多年她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盛凌颇为慎重地啜了一口咖啡,认真脸看向许恒一,“怎么说你也是许家三代单传,你看人家没名没分跟了你这么多年,再拖下去,我怕她是要不好生了呀,这样可别让许家绝后了呀?”
一个父亲多年未见自己的独生女儿,没想到一见面却是遭受这般言语羞辱,许恒一再好的脾气也是忍不下去,铁青着脸捏着手中的骨瓷杯青筋暴起:“许心柔!”
盛凌抬眸望向他,眼神倔强如死士,满满都是嘲讽,看他是不是想把杯子往自己脸上砸,对嘛,这才是他们父女相处的常态嘛?不下手反倒是不正常了——
看着女儿满眼的挑衅,许恒一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缓缓地松脱了手中的瓷杯,轻声道出了今天来的目的:“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苏家的婚约必须去退了。”
“凭什么?”盛凌消化了三秒,怒极反笑。
“婚姻大事,不是玩笑,你对我对许家有再大的怨言再大的不满你冲着我来好了,人家苏家不欠你的!既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跟苏子衡也没培养出什么感情,我们许家不做这为难人家的事,这件事情就到这里结束了。”当年苏家老爷子临终还愿于许家,订下两个孙辈的亲事本就荒唐,许恒一态度倒是一贯地坚定。
可惜盛凌只是回以一个冷笑:“不好意思,绝不。”
许恒一也是坚决:“我并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这件事是必须,这个年代你还想要强行嫁娶吗?你是一个女孩子,你也要为自己的将来好好打算打算,那个苏子衡他心里没有你,你就算嫁过去能有什么未来呢?”
“为我好,我怕是你想给自己讨个顺手人情吧?”盛凌索然地扔下咖啡杯,少有地掷地有声,“你放心,我可比我妈看得开多了,就算嫁过去没有老公爱,我一样会活的很好,我绝对不会让人踩在脚底下作践,如果他想跟我熬,那就看谁能把谁熬死——看着你们这些贱男人生不如死过一辈子,才是我最大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