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直渊便是其中之一。
以项直渊的才华,早该身居高位,却一直在维平府知府这样的位置上打转。好不容易升任京官,不过一年的工夫,就被找了错处,贬到了京外。
不过恰就在这一年,大太监顾先英与项直渊因同乡之谊结识,两人虽身份有别,可却都是穷苦出身,细细论起朝中事,这才发现了以林阁老为首世家的不对之处。
紧接着,项直渊被贬,几乎佐证了这些不对劲。
他们逐渐联合其他寒门官员留意起来,才发现四大家族的人,位置越做越高,动作越来越大,大到连清崡谭氏、海东齐氏这等世家大族也看不下去的地步。
顾先英想起这些年四大家族手越深越长,谋害了多少寒门官员,不禁一时悲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年,林陈程李四大家族的阴谋。
“四大家族一直眼高于顶,几十年前还是谭氏为世家之首的时候,四大家族便露出鄙夷庶族之意,但谭氏不与他们为伍,甚至暗暗压着他们不许乱来,免得闹起世庶矛盾,乱了朝纲。后来,他们联手渐渐压倒了谭氏,这才形成了如今以林陈程李为首的四大世家。
“他们的目的极其明确,他们看不起寒门庶族,还想要榨干这些庶民百姓身上的价值,但有科举、能做官、有朝廷替寒门庶族撑腰,世家也不能奈何庶族,于是便想要一点一点挑起世庶矛盾,而在朝上,世家出身的官员把控朝政,逐渐就可以将矛盾转移到庶族和朝廷上来。
“只要朝廷和庶族有了矛盾,庶族被激愤而造反,那么他们就可以用朝廷名义出兵镇压!庶族如何打得过有一国之力的朝廷?届时林阁老等人再提出废除科举,严惩庶族,至此没有根基也没有希望的庶族百姓,就完全成了世家的奴隶。
“以后千千万万年,这片土地便都以姓氏来分高低贵贱,一个人从一出生,便决定了他这一辈子的身份了。而掌控了一切的四大家族,只怕连皇族也不再放于眼中,把持朝政,架空皇家,他们才是真正的皇族!”
话音落地,顾先英因一口气说出了十几年乃是几十年的事,心力交瘁地咳嗽着开不了口了。
而在座的众人,包括太子殿下在内,都彻底冷肃了脸色。
谁能想到,四大家族的野心根本不在一朝一代,而是要为自身牟利千年百年。
只是这样的谋算,是在完全吸噬一代又一代庶族寒门百姓的基础之上,是生生用血肉铸就起来的世家权利财富地位。
太子紧紧攥住了手,年轻的君王目光向远处看去。
“孤再不许他们这般残害忠良、奴隶百姓、肆意妄为!”
话音落地,众人心头激起一阵巨浪。
连根拔起四大家族,还回清明朝野!
天色渐晚。
谭廷不便在此多留,待太子招众人议事毕,便由大内侍卫送出了此地。
他一路往回返,不由便想到了一些事。
太子如今已经完全知晓了四大家族的阴谋,也已经暗中调兵,准备回击。
有定国公府千万兵马护身,有天下万民臣服,林陈程李四大家族,纵然能争得一时时机,可最终逃不过落败。
届时,朝廷只会将他们斩杀殆尽。
谭家自然是功臣,可嫁到林氏做了多年宗妇的姑母,和谭廷那年幼的表弟,又该怎么办?
谭廷一时头疼起来,不巧正在这个时候,有侍卫快马前来回禀了一桩要事。
“爷,是属下们无能,沈太太和宁姑娘被林序的人给带走了!”
谭廷讶然,连忙问了彼时情况,他默了一默,又问了一句。
“林序知道是谭家的人,在暗中护着她们母女吗?”
侍卫摇头,“属下们防卫甚重,林氏并不知晓。”
谭廷听了,沉默地思量了一阵。
他左思右想了一番,回了谭家便让人以不知名的身份,给自己的姑母递了个消息。
谭朝丽得到这不知何人传来的消息时,正同林序和自己儿子吃午饭。
她看到消息时,脸倏然白了一下,筷子险些落了下来。
林序自顾自想着什么,神情愉悦并未在意她,只有她年少的儿子看了一眼。
“娘怎么了?”
谭朝丽连忙摇头,收起脸上惊诧之色,道了句无事,让孩子好好吃饭。
她目光暗暗看向了与他举案齐眉多年的丈夫。
只是待丈夫吃过饭,道是有事要出门一趟的时候,谭朝丽亦换了不起眼的衣裳,静默地跟在了林序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