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有人是看到夫人离了大夫人处往花园里去了,但现今在何处,一时没人知道。”
林府的花园很大,又移步易景,景致复杂多变,一时间打听不出来也是有的。
不过谭廷想到了苗氏在别人家花园里迷路兜圈子的事情,就让正吉打点了几个林府的小丫鬟,让她们留意到项宜在何处,就来告诉他。
然而他要往回走,回到离开女眷聚集处的时候,有林大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挡了他的去路。
“大爷勿怪,方才大爷来的路,这会正被戏班子占了,大夫人的意思,让大爷从另外的路回去。”
谭廷并不怎么听戏,对戏班子里的人也无甚兴趣,便点了头让那丫鬟引了路。
这路初初还是条正路,可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些僻静的路上。
谭廷并不介意,一来能避开花园里的女眷,而来他的妻不是喜闹的性子,说不定就在某僻静处。
但谭廷并没有遇到他的妻子,反而一路上,撞上了许多各家的姑娘。
他先是在一处花坛旁,遇到了两位在花中对坐抚琴的女子,接着又在古树下碰上三个吟诗作赋的,再往后又在水畔见到一位作画的
谭廷与这些姑娘都不认识,但这些人都上前同他行礼,报出家族名号,说起家中父兄,谭廷便也就知道了,不得不客气回两句才能离开。
这一条路没走完,遇上不少世家女子,反倒是自己家中的妻子,连影子都没有见到。
谭廷嘴角压成了一条向下的线,眼见着前面路上又有女眷经过,便直接负手停在小路上没向前去。
他停留的地势稍有些高,下意识便向四下看了几眼。
但来回看去,园中女眷花花绿绿穿着各色衣裳,倒是衣着素淡的项宜不知在何处。
正吉也问了附近的小丫鬟几句,竟然没人晓得。
宜珍能去何处?
难道真的似苗氏那般迷了路吗?
谭廷眉头皱了起来。
林府另一处。
阴凉潮湿的的味道甚是浓重,约莫是为了防止起火,还在这处特特放了几个盛满了水的水缸。
门一开,浓重的湿气扑面而来。
小丫鬟开了门就走了,阁里只剩下项宜和春笋。
春笋打开窗子通了通,还是觉得潮气太大了。
“夫人若留在此处抄写戏,不如去这阁的三楼,兴许还通透些。”
项宜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话,拿着林大夫人借口给她抄写的戏册子,安静地登到了三楼上。
三楼没有太多潮气,春笋把窗子通开,清凉的风吹了进来。
林府的阁坐落在花园北边,位置偏僻,连戏班子试戏的声音都听不见。
项宜自窗口向外看了一眼,天上聚拢了些厚重的云层,日头被挡了起来,不知会不会下雨。
林府花宴的风光倒是尽收眼底,这般一眼看去,花园中柳绿桃红间,点缀着衣着鲜亮的锦衣女眷。
此处并不能看到男子聚集的地方,只能看到园中女眷。
风吹耳边吹过去,她目光刚要收回来,却在一众鲜艳颜色之间,一下看到了一个穿着湖蓝色锦袍的高挑男人。
项宜愣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了他身上,跟着他一路前行了起来。
见他从小路上穿过,走不了几步便停下来,同路边的女眷行礼。
都是些年轻的小姑娘,见了他似还有些羞怯,垂着头不知说些什么,他亦同她们回了些什么,项宜自然是听不见了。
偏僻的阁,四周静悄悄,只有风从窗外穿起来,吹打着窗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姹紫嫣红的花衬着花丛里的人。
项宜立在阁三楼,静静地又向远处看了几眼,默了一默,慢慢收回了目光。
春笋替项宜摆好了桌子,铺好了纸笔。
抬头向她看去,却见自家夫人站在窗下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眸垂着,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来。
不知怎么,春笋看着那淡淡的笑意,心下跳了一下。
她不由地问了一句,“夫人怎么了?”
说完,见夫人这才抬起了眼眸,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
不都是她已经预料到的事情了吗?
项宜说完,反手关上了身后的窗子,将远处吹来的风一并,关在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