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时间是一剂良药,除了在感情这件事上是个庸医,裴彧学着沉淀痛苦,品出甜味,就好像那人最后说的那句话,“你要了我,又舍弃得如此干脆...”他如今再回味,全然不觉酸涩,只当是欲求不满的男人...临死前的不甘,话说回来,他这多年守身如玉,似乎更可笑。

思及此,他嗤笑一声,回了神,目光从苏袖月所作画像上移开,规规矩矩的工笔画...苏袖月啊苏袖月,多年未见,你倒是愈发谨慎了,裴彧想起暗室内藏着的肖像画,那是他所作,技法却是南国时期苏袖月所教授。

只是裴彧不知,有些人...越是经历得多了,就越是放飞。

好比苏袖月...越穿她越浪。

他摇了摇头,卷好画轴,吩咐入选的寥寥数人进行武试。

这寥寥数人...无非就两人,除却苏袖月,多了个严慎言,只是哪怕裴彧跟闹着玩儿一样招亲,容夙也不敢有微辞,他不由忆起容帝所说,云南王手中的兵权数量是三分之一不假,质量却...

容夙压下不悦,云南王必须拉拢,目前要做的,就是踢掉严慎言,让苏袖月把人娶了。

他正纠结要不要派探子暗中做手脚,就听得云南王身后立着的士不疾不徐道:“第二轮武试——比登高。”

容夙的眸一亮,世人谁不知,大理寺少卿严慎言...惧高呀。

严慎言敛了敛出挑的眉目,他轻抖由白到黑渐染的墨色常服,端的是无视裴家山庄守卫的忍俊不禁,他抬眸,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道:“严回,下不为例哦。”

许是他声线波澜不惊,又许是他沉如墨的面色凝重,严守四周的裴家亲兵收住笑意,不敢再轻视。

严回敲了敲脑袋,很想问:“少主,怎么又是下不为例?”明明...下次为例很多回了。

他拔腿跟上,肩上突然落下一只毛色雪白的海东青,原是山路上一直跟着的“严家亲信”,奈何小护卫的肩上扛着自己主子,训练有素的海东青又怎敢与严慎言争地盘。

适时,海东青传来有关苏袖月那边的情况,严回持续地点着头,顺了顺它柔软的羽毛,道:“辛苦你了,严去。”

一人一鹰相谈甚欢,只因严回除了一身好武艺,另兼通鸟语,他一张娃娃脸时怒时喜,与海东青话了会儿家常,便学着严慎言拍自己般摸了摸它的头,“去吧,严去。”

交待完自家兄弟,严回再抬头,干净的眸底全然染上护犊子的不悦,只见严慎言在前方正欲通行,突然有不知好歹的人拦住了。

重兵把守的城门前,严慎言的脚步微顿,袖中的手悄然紧握...他的肩头,此刻正被身后一股不知名的力道扣住。

一闪而逝的惊愕之下,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镇定有余,严慎言轻敛眸光,眨眼间锋芒掩尽,唇角已漾起清浅的笑意。

他回眸,温语道:

“怎么?这位仁兄...莫不是想同在下叙叙旧?”

“你你你!放开我家公子。”

严回飞跃到自家主子跟前,他来势汹汹,却轻易被严慎言斜睨的一个眸光压住。

“这位仁兄想来是裴家守卫长,是在下失礼了。”

攘外必先安内,严慎言不动声色地化解肩上的钳制,他收回手,轻轻把严回拂在身后,略一弯腰,敬而疏远地拱手见礼。

“抱歉啦,这位公子,时辰恰巧已过,还是请回罢,明日早些来此记名。”裴家守卫长亦是郑重地回了武将礼,外人只道云南王裴恪谨慎,裴家山庄不仅常驻人口每月一次清点,外来者更是严守卯时进,酉时出,无一例外要出示路引记名。

是以,云南王府内若想安插眼线,可能性...基本为零。

严慎言心中明了,正欲取出大理寺少卿的官位凭证请求通融,躲在身后的小护卫忽然凑近他耳边,乖巧地汇报了海东青传来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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