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这步棋,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对容珏而言,却是早与严慎言精密谋划过,只是他们唯独忽略了...苏袖月。
又或者说,天时地利人和面面俱到,唯独少算了感情,而感情,恰是最难控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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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渐暗,室内一灯如豆。
苏袖月推案起身,伸了个懒腰,恰打到了身边的“伴读”严慎言,她尴尬一笑:“严大人,你在啊?”
严慎言的脸黑了又黑,他顶着来自容珏的施压,勤勤恳恳饿着肚子替苏袖月缩小考核范围,结果......他轻叹一声,道:“苏大人,我在。”
苏袖月轻笑一声,这招亲会试不仅难为严慎言,裴彧肯允了他们共处一室更是难得,莫非...他就那么想自己娶到他?然后,两个假货拜堂成亲?
“呵...”她笑着摇头坐下,这室内看似幽静,眼线绝少不了,苏袖月和严慎言心照不宣,闲话几句,复又投入温习。
他们共坐于一席,以桌案相隔,苏袖月悄然抬眸,柔和的油灯照映下,严慎言泛黑的面容美得不真实,他微垂着眼眸,半掩不掩下那双眼睛愈发出众,习风凉凉,卷过卷,惊起他额前一缕青丝,隐约可见莹莹如玉的泪痣。
苏袖月搁了笔墨,撑腮望着他,似乎是以前吃过不少苦,严慎言此刻薄唇紧抿,眸光坚毅的模样像极了苦读的寒门学子,是了,他坐到这大理寺少卿的位子,定然付出了不为人知的艰辛,哪怕是檀婳,这身体的原主,她官拜太傅,也绝非天赐。
苏袖月不由忆起自己求学时的光景,用废寝忘食似乎真的很贴切,天赋和努力,她始终相信是可以兼得的,越是有天赋,越要努力,方才不辜负了这份得天独厚。
她收回思绪,眸光含笑。
“苏大人,你瞧我做什么?”严慎言终是察觉,他淡淡抬眸,淡淡问道,腹中却不似他表面这般淡然。
苏袖月明了,眸光愈发染上笑意,“我就瞧你,又如何?”
她话落,严慎言黝黑的面容竟泛起一丝红晕,他故作镇定地挑了挑灯芯,让油灯烧得更亮些,可那跳跃的火光,就似他心中的悸动,愈演愈烈。
“温吧。”他似若无其事道。
“?严慎言...你不觉得,你就像一本吗?”
“什么?”
苏袖月秀气地打了个哈欠,眨眼道:“因为...越看越想睡啊。”她无辜地摊手,却见对方低了头,看不清神色,半晌,严慎言才转移话题道:“苏大人,可知黄历上明日是凶是吉?”
他一本正经地,仿佛在问天气般,苏袖月随口道:“凶?”
“对了。”严慎言一拍手,以此缓解心底的紧张,偏他眸光亮得出奇,“苏大人,我就是喜欢大凶。”
“咳咳...”苏袖月轻掩着唇,这不由得让她多想,然站在同盟的角度上,她有必要掰正严慎言的思想...大凶,并非是评判女人的标准。
什么以肥为美,小脚为美,说到底取悦的是别人,压抑的是自己,何苦?
她轻敲桌面,正欲高声论谈一番,严慎言突然道:“苏大人,我实在...饿了。”他轻抚平平的腹部,似想到什么,漂亮的眼眸毫不掩饰地扫向对面之人的胸口。
“苏大人,我没猜错的话,你胸前这颇为可观的景象...至少是塞了两个大白面馒头吧。”
他毫不怀疑,径直伸出手,袭向对面,“江湖救急,先借来用用...”似怕苏袖月拒绝,严慎言补充道:“一人一个,你没意见吧?”
青玉台阶上方,贵妃塌旁跪着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容色姝丽,他仰着颈项,绯红的酒水滑过唇边,滴至锁骨。
比这极色极欲还要引人注目的,是塌上端着白玉小碗喂酒的那只手,如琢如磨,质地和光泽远胜白玉。
绯红的酒水淌得越来越快,跪在塌前的娈|童几欲承受不住,他痛苦地咳着,塌上之人却砸了酒碗,提起酒坛强迫他灌下。
“哈哈...”容珏把倾空的酒坛砸到苏袖月跟前,还沾有红色酒水的手指抹了抹唇角,他斜睨着匍匐在地的“男子”,温语道:“太傅,莫怕。”
苏袖月配合地颤抖着清瘦的脊背,她战战兢兢起身,跪稳,合拜:“殿下,臣...告退。”
“咦?”
容珏似听到什么笑话,他从塌上起身,一脚踢开了被酒水撑得昏死的娈童,走至苏袖月跟前。
“太傅,你以为...还走得了吗?”他微弯腰,伸出两根手指挑起苏袖月尖细的下巴,逼着她偏头看向身后,问道:“漂亮吗?”
大殿后方,血流成河。
遍地的尸首横七竖八,一片污秽不堪中瘫坐着年轻的童,他神情恍惚,却在触及苏袖月的眸光时,似抓到救命稻草般,连连高喊:“大人,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