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崆峒复仇暗截魔域】
黎规涵坐在豪华大车内搂抱住安子规,率领人马浩浩荡荡返回达州魔域,安子规心中忐忑不安,趴伏在黎规涵怀中不语,黎规涵手指抚边弄秀髮边笑道:“子规,你是否知道我悯龙居植有罕世的桫椤双树,此树天下只有两株,一是在天竺至尊佛寺被千人僧兵看管,二是在我凤凰山庄内,这种树一株成林,华盖如伞,花色粉红,花期长达数月,叶落只剩繁花,近瞧花朵绒毛犹如凤冠,远看一树灿烂,其香似麝,目睹之人无不流连忘返,这株桫椤双树是成吉思汗之子拖雷攻伐到天竺极舒天河畔,撤退时带回礼物,辗转送于我……”安子规道:“难不成是蒙古大汗皇族吗?”黎规涵笑道:“正是,起初不以为意,但是我看见到这株桫椤双树开花时,一树芬芳绚烂,细看更加夺人心魄,阵风悠然起来,如你屹立在我跟前一般,雅致含蓄,罕世大美,香气沁人心脾,持久不腻,回味却悠长。”安子归莞尔一笑,突然只手捂住小腹,隐隐觉得胃肠有些不适。
惊雷般大喝一声道:“站住!”一伙人拦住车队,黎规涵从车内伸出头叱责道:“谁这麽大胆敢拦我的车马?”
虯髯大汉甩动手中霸王钢鞭道:“本大爷鉴扉谌崆峒派二当家,难得你肯出魔域老窝,千里赶来狭路相逢,今天便让崆峒和魔域新仇旧恨一起做个了断。”
崆峒山矗立长安以东,丝绸之路瓜洲境内,崆峒派武功套路以高、飘、勇猛著称,一招一式如壁画中飞天,轻功根底颇好,虽不及魔域,却也牢牢控制住西北走廊,逐渐逼近魔域控制凤翔、临洮两府,两派暗中争夺长安,这些年结下不少仇怨,崆峒打不过魔域,遂投靠了魔教,不时动歪脑筋趁势挑拨魔教和魔域关係,幸而诡计屡屡被黎规涵识破,他和殷贤乱俩人早年相识,都是“魔”字当头,惺惺相惜,故而没有多少衝突。魔域和长安之间隔崇山峻岭阻隔,交通极其不便,难以控制,作为交换条件拱手让给魔教,在魔教尊者暗中挟制下,崆峒收敛不少,魔域才渐渐感觉到后方逐渐牢靠起来。
崆峒派和魔域之间结下仇怨,要从长安南太白山说起,太白山下埋藏三国时期恩正墓,恩正三国人,受蜀国刘禅信任,经营蜀国至天竺商道,富可敌国,蜀国被魏国所灭,刘禅留在中原乐不思蜀,恩正蜀中听闻此信,伏案痛苦流涕,逢人便道主公哪是如此不堪,忘怀故国之人,乃形势所逼,不得不装出欢颜,说出违心之言,否则命早休矣。我乃蜀民,受蜀主恩惠,此时该出绵薄之力。
据传为赎回刘禅,恩正带著大批财宝率民伕沿着北道推车而上,准备献给魏国,不期遇到强盗追击,加之路途艰难,恩正伤重染病,距离长安百里太白山下一病呜呼,眼看见强盗杀来,众民伕不敢携带私拿财宝,草草掩埋恩正尸首,匆匆把大批财宝也埋入地下,希望逃过追杀,再返回取出宝藏,民伕呼喊蜂拥逃命,逃出不足三裡,被凶悍强盗追上杀光,恩正埋骨处和大量财宝便成了秘密,为了这笔财宝,数百年来多少人前来挖坟盗墓,太白山下挖掘了不下数千盗洞,均一无所获,此传闻却愈演愈烈,亦有不少江湖人声称挖到宝藏。
崆峒垂涎宝藏,这带一直由魔域控制,崆峒潜入盗墓不成,迁怒魔域,崆峒派大当家步曾虹三番两次入魔域盗宝未果,死于内部争端,临终仍然喋喋不休,故而崆峒派对魔域恨之入骨。
此后长安归属魔教,崆峒派趁势肆无忌惮盗恩正墓,找到墓室之后,恩正四十八代孝孙听闻此信,不以为扰,反而为荣,额手相加,举村欢腾,火速和崆峒派取得联络,从僻壤举族搬来太白山脚下,鞭炮齐鸣,祭祖之后,聚拢族人和崆峒一起沿太白山遍地掘墓,期待恩正赎后主财宝重现天日,光宗耀祖,族人也能分得大份。然,数年来,尸骨骷髅虽挖掘出不少,也刨出些精美漆器,独独不见大量宝藏,令人心灰意冷。虽如此令大多人沮丧,乡间却掀起一股刨墓风潮。
老三相北歘道:“二哥!前仇旧恨休要再提,想我大哥学武不精,不曾噪名,死而无怨。此次当面拜见魔域天君转呈一封信。”老三相北歘把判官笔夹在腋下,双手呈上急件一封,上面用火漆封口,写著“魔域天君”亲启,插三根白翎毛,黎规涵知道是紧急密件,接过拆开来一看,裡面盛着精緻红纸,用蝇头小楷写道“魔教教主照会域主天君,明年四月初四日乃是十年一期老郡山大祭,相约共同剷除武林败类隐患,务必不要失约,愚兄殷贤乱拜上。”
黎规涵猛然醒悟过来,无量峰一役之后,江湖中不可一世名门正派被一一击溃,魔教虽然也曾遭遇重创,却是一枝独大,取了老郡山之后,老郡山之巅照会大大小小各门各派,立下盟誓,为了魔教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永无后顾之忧,每隔十年必联手剷除江湖冒出败类后辈,扶持已派,对不忠于已派者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据闻魔教掌门变化多端,甚至忽男忽女,潜伏在魔教寰珠城养伤,多年不出江湖,一直是派魔教尊者谢萃先或者魔教使者伊察替教主出面。黎规涵暗笑道,看来江湖人才辈出,长江前浪推后浪,传闻说魔教攻打黄河畔阴山,此山形态极其灵秀,沿着黄河蜿蜒,阴山派走失弟子芝花喇花,西逃拜在西域赤履宫宫主门下,届满双七之龄,长得貌如天仙,亭亭玉立,匀称修长,深得赤履宫主疼爱,得了赤履宫真传,武功不弱,曾要求魔域帮着魔教截获,传闻她逃到西域绿洲得到豁免。此刻已过去十年,魔教掌门老狐狸坐不住了,凭他一人之力杀不过来,想借我手替他办事,想的倒美,我且看看再说。
他捋把鬍鬚把信收起来,冲外道:“距离十年之期尚早,此事我已知,暂且退下吧!”相北歘恭恭敬敬站立一旁,命令手下闪出条路双手抱拳道:“天君,请恕我弟兄刚才多多冒犯,教主派属下转告,恭候您大驾到来!”黎规涵默然坐在车中颔首而过。
眼看魔域车队走远,鉴扉谌急道:“三弟,怎麽拦住我?难道咱就这麽轻而易举放过他到山庄,此乃千载难逢良机,若是放他回到魔域,如乌龟般龟缩十年八载,咱岂不是心里焦急死。”
相北歘手持判官笔道:“我俩已经暴露,只得将计就计,幸亏我早有些准备,拿出邀约密件勉强搪塞过去,你如此衝动,差点坏了大事,替大哥报仇之事我们得从长计议。”
鉴扉谌表情乍喜道:“虽然不是因他而起,却是大哥拿不到宝藏而急火攻心而死,此乃也算是仇怨,此刻放了他,莫非三弟有其他好主意?”相北歘冷笑道:“离此处一百里虎跳峡,峡谷长约三裡,宽不足三十步,是域主回魔域必经之路,你我弟兄速速准备三百斤……不,三千斤火药硫磺,上下以枯草掩盖佈置在峡谷两侧,等到魔域车队经过时,我派数名小校化妆成山民点,刹那天崩石裂,火焰腾起,不信他不跟旧情人不飞上天,到时他渣儿都不剩,到了阴曹地府去哪裡查证是谁做的,我们兄弟只需蹲在崖上看好戏便罢。”
鉴扉谌摸头嘿嘿笑道:“真是个好主意,我怎麽之前没想到,三弟说的不错,当面和他硬磕,论武功肯定是死路一条,不如迂回包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日渐偏西,魔域车队行进了三十裡,桂花夫人远远看著黎规涵在车中俩人依偎,心中似有些不爽,窝在车中辗转坐卧不适,走至大足遥看工匠在石壁之上雕刻佛道精美神像,心中有所顿悟,从车上下来,走到黎规涵车前道:“天君,闻听朱次鲁大军多半溃散,达州已无风险,天君放心回达州安置。江湖传闻借花献佛之技重现,此事涉及我徒儿和师姐妹感情,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惹起腥风血雨,事情紧急,不能再磨磨蹭蹭耽搁,恐怕要我亲自去江南一趟,幸而离此不远就有渡口,我乘小船顺流入江,再直下江东,就此告辞!还望天君自己多留意。”说罢略一施礼。
黎规涵颔首道:“一路有劳夫人,有事就去忙吧,我轻车熟路回达州去,谅不会有事!”
桂花夫人匆匆带著三、四僕女沿落叶小径去渡口乘船,黎规涵看了看她背影,冲着怀中安子归道:“夫人,我和桂花夫人看似关係暧昧,其实她是我魔域女诸葛,你没有吃醋吧!”安子归躺在黎规涵怀中轻声道:“男人即便有三妻四妾也属正常,何况你和她是红颜知己,她能替夫君解忧,江湖纷争之事繁琐,夫君高高在上,枯燥繁杂人和事,若是遇到难事,偶尔有知己耳畔点拨,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福,这麽多年我不在你身边,有她对你好,照顾你,我心中感激之情都溢于言表,哪有反感之意。”黎规涵把头伏在她耳边秀髮上道:“好娘子,家有贤妻我万事足,等回到凤凰山庄,我要再给你盖一所最别致居室,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终日鲜花围绕,各国进贡宝石点缀,作为我弥补多年来居住茅屋缺憾。”安子归浅笑道:“夫君能在身旁,居住什麽样房屋我倒不在意。”黎规涵缓缓抬起头,双手搭在她肩头,慢慢搂紧,默然不语。
车行速度很慢,次日傍晚前面队伍到虎跳峡,崆峒派埋伏弟子早就迫不及待了,撇见魔域车队迤逦穿行而来,欢呼雀跃,个个摩拳擦掌,准备点火药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