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吴澄的拳脚功夫,三两下就可以打得他满地乱爬,哭爷爷叫奶奶。可是,对方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胜之不武,而且又是季覃的同学,要是把他打狠了,没准儿就要捅到学校那边知道,那么,季覃难免要被牵涉进去。这种桃色纠纷,还都是两个男孩子,传出去太过劲爆,对季覃不利。不管吴澄心里有多难受多不爽,这种时候为了季覃的名声和前途着想,他不能任意妄为。
吴澄厉声说:“我再说一遍,滚!以后不许再来纠缠季覃。哼,我的身份,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有资格说这句话。”
王莘被他凌厉的气势和凶狠的眼神压倒,知道再往前一步必定讨不了好去,任凭心里多不甘心,这时候也只能偃旗息鼓,灰溜溜地走了。
季覃转身看着吴澄,吞吞吐吐地解释说:“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这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
吴澄忙了一天,车子陷进泥巴里的时候还跟着来帮忙的农民一起推了车的,现在裤脚上满是泥点子,狼狈不堪,又兼之疲劳困乏,腹中饥饿,思维判断能力也随之下降,先头听季覃说话似乎卫护着那男生,嫉恨难当,心头像有火在烧一般,并没有细听季覃的话,略暴躁地推了季覃一把,简断地说:“行了,别解释了,我懂。我们,好合好散。”最后这句话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似乎还“咝咝”地冒着寒气。
季覃像被雷劈了一般,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惊声问道:“你说什么?”
吴澄置之不理,迈开长腿,自顾自地大步往前走。
季覃急忙追上去,拉住吴澄的胳膊,咬牙切齿地说:“你再说一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吴澄这才停住脚步,拧着眉毛盯着季覃看了一会儿,冷笑着说:“季覃,就为了你一句话‘想在一起过情人节’,我什么都丢下,什么都不顾地往回赶。公路塌方我就走老路,开了六七个小时,一路颠簸得像开拖拉机,我骨头都要抖散了,现在都还没吃晚饭。我怎样对你了?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季覃懊恼得眼睛里冒出了泪水,气愤地说:“ 我怎么对你的?我等了你一天了!一直给你拨电话你都关机!急得我要命!至于那个人,跟你说了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哪一根神经短路了,突然跑来和我说这个,真是个神经病!神经病!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偏偏就是不信我!”
吴澄怕这拉拉扯扯地被邻居看见了产生疑心,再者看见季覃流泪也心疼,无奈地说:“好啦,好啦,别说了。覃覃别哭,是我冤枉了你,是我的错。你快回去吧。”
季覃巴巴地瞅着他,眼睛红通通的,哑声说:“回去干嘛?我都和我妈妈说了今天要去你那里。”
说完这话,想着等他来的时候欢欣又焦急的心态,而现在呢,好好的一个情人节怎么会弄成这样?季覃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
吴澄瞅了瞅四周没人,便将季覃拖到几棵树的浓密树荫下,抚着他的脊背哄了几句,把人哄住了,又握住他的手摇了摇,用低低的声音求饶说:“好啦,覃覃,都是我不好,快别生气了。”
季覃吸了吸鼻子,揪住他的领带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娇蛮地说:“本来就是你不好,叫你害我等半天。算了,我也不好。不说那个了。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上去拿了包就下来。”
吴澄点了点头,季覃就飞奔上楼,随后拿了包和一个饭盒下来,对吴澄说:“你还没吃东西呢?我带了两个鸡蛋给你煮面吃。”
吴澄和季覃回了家。吴澄去洗澡换衣服,季覃则钻进厨房一阵捣腾。等吴澄洗了澡出来,季覃已经端了一大碗面放在饭桌上了。
面上盖着黄灿灿的炒鸡蛋,红艳艳的番茄和绿油油的小青菜,热腾腾的面条软硬适中,带着番茄的微酸口感和炒鸡蛋的香气,十分引人食欲。
吴澄中午吃的酒席当然不可能吃好,陪领导吃饭是最受累的,大部分时间都忙着说话或是琢磨领导的心思去了,看着席面上一大堆五花八门的菜肴,实际根本没填进胃里去,下午开了那么久那么累的长途,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肚了,这时候顾不得别的,只管将那一大碗面端过来,呼噜呼噜往嘴里倒。
刚刚倒完,才抹了嘴,季覃就跨步坐到了吴澄的腿上。
吴澄今天实在是累得不想动,再说又生了一场气,实在是没心情*,便推了推季覃,说:“我这才吃完东西,肚子还涨着呢,你压得我都不能消化了。”
季覃撅着嘴,往后坐了一点,摸了摸吴澄的肚子,又眼睛都不眨地仔细研究他的脸和表情,半天,悠悠地断言说:“你吃醋了!而且,现在还酸着呢!”
这会儿,吴澄的醋劲儿其实消了大半,毕竟就季覃的表现来看,他对那男生确实没啥特别的,可能就是因为季覃太优秀太惹眼了,招蜂惹蝶啊。再说,人在饿的时候容易情绪走极端,饱的时候则相反,胃一旦被安抚了,心情也会好起来,这就是为何饭桌上谈生意好谈的道理之一。
但是,吴澄没否认。
季覃秀眉微竖,说:“那我和他绝交!”
吴澄回过眼眸注视着季覃,问:“你怎么和他绝交呢?”
季覃一横心,说:“他能为我转学过来,我就能为躲他转去别的学校!”
吴澄被镇住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季覃垂下眼睫,细长白皙的手指抚上吴澄的胸口,婆娑着他衬衣的扣子,说:“在我心里,你是第一位的,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惹你不高兴?”
吴澄将季覃紧紧地搂在怀里,亲他的脸颊,嘴唇,不是因为太累了实在懒得动,说不定还要来一炮。两人腻歪了一阵子,吴澄忽然回忆起了一点细节,问季覃说:“说起来,那小子是不是有些来头,我听他说话的口气有点横啊!”
季覃迟疑了一下,说:“他是王市长的儿子,就是主管教育的那一个副市长,所以,他转学什么的才这么容易。”
吴澄拧起眉头,说:“那你和他绝交不就把他得罪完了?他爸又是主管教育的!”
季覃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我还怕他不许我参加高考呢?他爸爸没能一手遮天到那种地步吧?再说了,他一个男的对我有意思,他爸肯定不知道,要是他爸知道了,还不得剐他一层皮下来?我才不怕他给我穿小鞋呢,他不敢!”
吴澄想了想,说:“唉,算了,算了,你以后远着他一点就是了,别为了点小事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
季覃的脸在他的胸口上蹭来蹭去,抬起眼睛看他,一双眸子水光荡漾:“那你还吃不吃醋了?”
吴澄拧了拧他的鼻子,说:“有小覃覃坚贞如此,就勉强忍他一忍吧。你别笑我小肚鸡肠爱吃醋,是个男人见那一幕都得吃醋上火!爱情都是有独占性、排他性的,除非是不爱了。你看动物世界里的狼,对自己的属地都是要标注所有的。”
季覃戳着他的胸口,一下又一下,还很用力,恨恨地说:“你扯东扯西的,无非就是想要我的肉|体嘛,还什么独占性,标注所有的绕弯子!”
吴澄被他说得一股子热血直冲头顶,直起身子,和季覃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瞳孔牢牢锁定季覃的眼睛,喑哑的语调从他的唇中滑出,滑入季覃紧贴着的唇内。
“你就说,你给不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