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实在是教她失望。
只见他的眼眸竟然落了下去,眉毛嘴角动都不动,继而轻声道:“一身囫囵,不敢误佳人。”
——
钱妈妈气得在家里砸寿老夫人的鸡毛掸子。
鸡毛一顿乱飞。
寿老夫人坐得远远的。钱妈妈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啊?”
她道:“邬庆川在决定不娶之前,也算是历尽千帆了,青楼歌坊,他哪里没去过?可是清梧是没有的——”
她唉声叹气,“我以为他会忍不住,结果人家倒好——”
她学起来,捏着嗓子,“一身囫囵,不敢误佳人。”
说到激动的时候,鸡毛又掉了几根。
寿老夫人笑起来,“算啦,别折腾啦,他既然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钱妈妈不满:“刚开始你也是赞成的,怎么现在看戏了?”
钱妈妈:“看出来什么?”
寿老夫人:“山君那孩子,看清梧的眼神,没有任何爱慕的意思。”
钱妈妈:“啊?可她说敬佩清梧的为人……”
寿老夫人:“她也没有说谎。”
“只是啊,敬佩是敬佩,爱慕是爱慕。”
钱妈妈诧异:“那她怎么跟我说这个?”
寿老夫人摊手:“我不懂呀,但孩子们的事情,我还是那句话,咱们还是别太掺和比较好。”
钱妈妈闻言沉默,好一会才点了点头,“如今这些孩子啊……”
第二日,郁清梧本以为又要被骂几句的,却见钱妈妈从他身边过,还朝着他笑了笑,“郁少爷,上值啊。”
郁清梧受宠若惊。但等钱妈妈走了,他站在原地,竟然又带着些失落。
那股失落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只能努力笑了笑,而后大步朝外走去。
钱妈妈亲自上门跟兰山君说了此事。
她说,“他死心眼得很,觉得自己不好,配不上你。”
兰山君并不意外,她笑着道:“这是从何说起呢?还请妈妈让我跟他见一见。”
钱妈妈心就凉了半截。唉声叹气起来。
寻常爱慕男子的姑娘被人这般拒绝了,伤心是有的,哭泣是有的,遗憾是有的,但独独不是山君这般的反应。她还是第一次碰见这般的姑娘。
当然,也
是第一次碰见郁清梧这样的男人。
她说,“那我就去问问他。
但连着好几日都不见人,更不回寿府了。
钱妈妈只好跟来做客的兰山君道:“不知道是不是避着你呢!
兰山君却觉得不像是。只是一个人若是想避着你,实在是太容易了,她来了几日,钱妈妈都摇头摆手,兰山君只能道:“也无事,我等他闲下来。
结果一等,就又是半月,春闱都过了。
洛阳城里整日放鞭炮是有的,哭哭啼啼要跳河的也有。
同僚稀奇的看他,“我怎么听闻你住在寿老夫人家里,邬阁老也给你置办好了宅子,你还要买?
郁清梧看了看四周,轻声道:“之前,我在醋鱼胡同买了一个宅子,买的时候不过八十两,现在才过去两月不到,竟然涨到了八十五两。
他伸出手,“我总觉得,这是了不得的。
同僚自然知晓洛阳的宅子一直在涨,但是涨得这般厉害吗?他倒吸一口凉气,“当真?
郁清梧:“当真。那边偏僻,但租赁出去却不便宜,这次来洛阳赶考的学子没什么钱财的,大多住在那里,竟然水涨船高,贵了起来。
他道:“但南城还是远了些,涨得少,东城这里肯定涨得多。只是我来洛阳不久,不知道东城哪里的宅子便宜。
同僚也是清贫人家出身,闻言道:“我也不太懂,但咱们可以一起去各坊问问?
郁清梧笑起来,“如此真是多谢了。
同僚心里很满意,觉得他会做人。这般事情,郁清梧其实不用来问他,但他来问了,便知晓他对自己清贫的出身并不嫌弃,且精打细算,俨然一副过日子的模样,无形之中,便让两人有了共同的话说。
他道:“最便宜的莫过于边边角角,但边角也不是哪座宅子都是不好的,毕竟是洛阳城里呢。咱们这般买来赁出去,每个月也有不少银子的进项。
郁清梧连连点头,跟他约好了日子,跑了三天,买下了杨柳胡同里的宅子,第四天,林冀死了。
郁清梧坐在屋子里,身子发凉。
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