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又过了一日,事情渐而婉转铺陈,有了新的变故。
“门主,房禄来了。”燕绝敲了敲王亦阙的房门。
王亦阙轻咳两声,道:“让他进来。”
这位叫房禄的乃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短襟麻布衣裳,看上去很是寒碜,他进了屋中,恭敬的行了礼,道:
“门主,杜陆二人已从一土客栈折返潼嘉关。尉迟胥遣人送了一封拜帖前来请见您,被我等拦截。因有此番变故,房禄前来向门主请示。”
王亦阙正坐在榻上,面容苍白惨淡,身上披着一件薄衣,他的声音几近嘶哑:“朱纨可回来了?”
“是。朱纨于昨日夜里已回到潼嘉关,今日午后正准备赶回松州城。”房禄答道。
“让她先不必来了,在潼嘉关等我。尉迟胥说是拜见我,实而是要我前去见他……松州城地处东琅,他来不了。”王亦阙微微闭眼。
“门主要去潼嘉关?可您的身体……”房禄担忧道。
王亦阙笑了笑:“不碍事的。日日如此,无甚奇怪。”
房禄走了,燕绝端着药进来,王亦阙接过来喝了。
“门主,岚因姑娘给您绣了个香包,说是香料中配了数十种药草,您要不……就收下吧。”燕绝手上捧着一个香包,送到王亦阙跟前。
王亦阙又咳嗽几声,憔悴的脸上笑了笑:“叫她不必费心了。这香包我就不要了,你想要就自己收着。”
燕绝正想说什么,王亦阙又打断了他。
“庞都出山了么?”
“是。绑了三个温家人出来,正赶往潼嘉关,估计是想先带回松州城。”
王亦阙舒了一口气:“此事已了,不必再跟这条线了。你去准备准备,过了中午我们去潼嘉关。”
同在松州城的西台玉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只不过他感兴趣的是庞都手中的温家人。
略微思索后,他看了看身边磨墨的丫头,拉着她的手到身前:“丫头,有件趣事要与你说一说。”
穿着堇色衣裳的小丫头满含笑意地看着他,流光熠熠的眸中闪着期待的神采,问道:“嗯?什么呀?”
“现在庞都绑了三个人,今日下午就要到潼嘉关了,其中有两个是陶人……”西台玉尚未说完话,丫头抢了他的话头。
“我去潼嘉关!”一听到有陶人,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两眼放着光。
西台玉宠溺地笑了笑,嘱咐道:“这次就准你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不过你要遵守约定,不许杀人。”
“好嘞!”小丫头咧嘴一笑,嘟起嘴在他颊边轻啄一下:“玉玉你最好了!”亲完后背着手,奔奔跳跳出了房门。
西台玉含着笑,凝望着她的背影,看她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日头毒辣,路面上的石头都烫起来,正到了午后最难熬的时辰。温龄三个被拴在一根绳子上,庞都与董旭换了马骑着,悠闲的走在前面。
“哎将军,当日在温家,您何不将他们一并杀了?”董旭长了个心眼。
庞都发出不屑的鼻音:“你小子还真是蠢得可以!温家是什么人?那可是咱们王上通缉了十年的要犯!杀了他们两夫妻,老子心里舒坦了就得,全杀光了不就亏大发了!到时候把他们带回京述职,你就等着跟我一起升官发财吧!”
“将军英明。”董旭眼中闪过精光。
“哈哈哈,那是!他娘的一个月没吃上一餐好的,下午到了潼嘉关,老子一定要海吃一顿!”庞都心情愉悦。
温龄就跟在董旭后面,她身上的衣衫已经汗湿透了,嘴唇皲裂出血,眼前已是蒙蒙暝色。她脚步虚浮,但还是被马拖着走。
到了约莫晌午时候,天色竟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