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田震惊,却不相信。
他不理身边人,只是抬头看着阿爷的圣木越升越高,渐渐消失在崖边雾霭光线之中。
茅兴之所以不催,一是因为死者为大,二是因为师弟师妹们此刻已经守在药坊废墟外,即便时田一时难以接受迟了些,也不会生出什么枝节。
倒是在山崖之上施法控制阴阳绳的胥柔,先前一直以法术观听下方动静,茅兴带来的消息让她心潮澎湃,手中的法力之潮更加汹涌了。
呵呵!
是谁做了自己没忍心下手的事?
这人比我这魔女还要狠心啊!
太可了!
侄儿快快离开湖畔镇,离这云雀山越远越好,时田没有了药坊,没了念想也没了营生手段,自然只能听话,乖乖去往灵州了。
不过,这样一来就苦了孩子。
圣木不见,时田迟迟不肯收回眼睛,眼神胡乱飘渺在崖下山边草木。
容昊警觉,首先失去耐心。
“阿七,镇上方向确实飘有黑烟,你赶紧去药坊,我去县衙,带来捕快和仵作,一定帮你查出真相,将纵火者缉拿归案!”
时田瞪了容昊一眼,饱含千万无语,擦身而过,无言且不曾转身,向着湖畔镇的方向飞奔而去。
茅兴刚要跃起大跳,被容昊一把拉住。
“兴兄弟!”
“嗯?”
“麻烦好生关照我这兄弟!他身子不好,肝火旺,不能太受刺激,怕他迷失,不能自控!”
言者言言,闻者闻闻。
“放心!我会看着他!出不了事儿!”
“记得你的承诺!”
“嗯!”
茅兴气宇轩昂,自信扔出宝剑。
他跃上宝剑,乘风而去。
容昊顿时安心,提弯刀往县城的方向奔去。
......
先前有外人在场,时田端着,如今一路狂奔,他眼角飞泪,脚步发软,胸口疼痛难忍。
血红珠启动、护住血脉,疼痛消失,体征渐趋平稳。
不久之后,茅兴跟上,御剑在一旁同行。
“时田兄弟,要是你能早些在鸿才学院修行,如今你只需片刻便可到达乐生药坊,何须费这脚力!”
好个大师兄!
为达目的确实口不择言,在人家的伤口撒盐!
【本宗(时田):魔魂,难道你就不会做些什么,让我受此大辱?】
【上古魔魂:不可!且让他说去,你我皆弱,还需借助鸿才修练,这茅兴或许正是你宿命之人,被他说上几句风凉话,身上不会掉去二两肉!】
【本宗:...!】
...
茅兴是个想事之人。
御剑当中,茅兴弯腰垂下一手,提住时田颈后衣襟,凌空飞向镇北。
...
茅兴飞跃街道与灰瓦黑墙,在药坊废墟前,时田被放下。
他早已双目失魂、全身瘫软,茅兴将他用背顶住。
残垣断壁,废墟一片。
巨大的药材余香萦绕不去,还有好贪便宜的大爷大婶在周边捡寻炸裂飞出的草药,一点都不怕持剑站立的鸿才学院修仙弟子们。
时田生在此,长在此,顷刻之间阿爷猝亡、药坊烧尽,曾经的世界骤然崩塌,连个招呼都没打。
茅兴感到背后之人越来越烫。
“时田兄弟,注意控制心血,莫要被邪念冲破了识海!”
“无碍,我十几年老毛病了!十几间空房,一些陈年草药,烧了便烧了吧!”
来的路上,时田已经爆发过,当大祸之于前,他越来越清醒了。
“大师兄,你修过仙法,能否帮我瞧瞧是什么人烧了我家药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