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丁从侍卫口中得知智行已死于莫小丰的刀下,既惊且忧,因见莫小丰目光呆滞,神志尚不十分清醒,便没敢擅作主张放了本愿,而是吩咐两名侍卫悄悄返回小树林,将智行的遗体就地掩埋了。他本人则陪着莫小丰稍事休憩之后,向智远等人推说天色已晚,带着本愿一道离开刘家洼子,回了朱家堡。智远等人先前影影绰绰地似乎听说了智行逃跑的消息,此时既见莫小丰等人空手而回,又听朱小丁要带本愿一同走,便误以为是因未能捉拿回智行,才累及本愿的,纷纷来向莫小丰求情,请求他放了本愿。

朱小丁唯恐莫小丰神色恍惚间说出智行已死的真相,忙代他向众人解释说之所以带本愿走是为了请他协助追捕智行,好歹劝说得众人半信半疑地让开了道路,这才急忙护从着莫小丰回到了朱家堡。

由于莫小丰精神状态不佳,在回到朱家堡后,朱小丁便命侍卫服侍他睡下了,思忖着待明日一觉醒来,或许他的神志便可恢复如常了。

谁知,才到二更时分,刚刚睡下不久的朱小丁就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给惊醒了。他披衣起身打开房门,却见值夜的侍卫带着一名军士走了过来。

“大都督身子不适,有事向朱参军禀报吧。"值夜侍卫事先受过朱小丁的交待,不得打扰莫小丰,因此将来人带至朱小丁门前,向他说道。

“小的奉陈值长之命,来请大都督回城,请参军转禀。”来送信的军士并不认得朱小丁,只冲他抱拳笼统说道。

朱小丁也不知道军士所说的陈值长是谁,仰头望了望黑漆漆的天空,问道:“这么晚了,陈值长派你来请大都督回城,不知所为何事啊?”

军士抱歉地答道:“请参军见谅,小的只有面见大都督,才能禀报详情。"

朱小丁转头看看莫小丰所住的上房,略一思忖,吩咐侍卫道:“带他去见大都督吧。"

莫小丰自从眼看着智行的前胸被自己手中的钢刀戳出个大窟窿,脸上却带着种诡异的笑容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头脑就处于难以自禁的亢奋之中。“我杀人了!”这几个字仿佛一记记的重锤始终回响在耳畔,如同智行在他面前倒下这一幅画面的画外音,敲打得他惶恐不安,避无可避。像具提线木偶似的随侍卫回到智远等人居住的院子,又随朱小丁等人离开刘家洼子,返回朱家堡,身边所有的人和事对他来说都显得十分飘渺而遥远,只有智远倒下的画面和那一句”我杀人了!”才不停地在他脑中闪过,如此的真切!

直到见到陈山提派来请他回城的那名军士的前一刻,莫小丰仍旧处在宕机的状态。而令他从宕机状态中解脱出来的正是军士带来的惊人消息:程百里被杀了!

据军士说,由于发现了程百里的尸身,陈山提才不顾天时已晚,城门关闭等情况,派他连夜出城来请莫小丰的。而当莫小丰问他是在城内何处发现程百里尸身的,以及如何确定死的就是程百里本人时,军士却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详细的情况。

“来人,备马!”刹那间,原先萦绕在头脑之中,盘桓于耳畔的画面和声音都神奇地消失了,莫小丰振作精神,亮声吩咐道。

朱小丁见莫小丰连夜就要回城去,连忙跑来向他请示道:"请大都督示下,堡子里的戏还要不要继续演下去?还有,本愿该怎样发落?”

莫小丰被他给问住了,瞪着眼晴想了想,似乎才想起之前的事情,便说:“朱家堡的戏没必要再演下去了,各种收尾事宜由你主持。本愿嘛,是不是在放他回七帝寺之前要他立个字据,以防万一呀?”

朱小丁笑道:"昨日在刘家洼子时,小的即根据本愿的供述作了份详细笔录,本愿已经签字画押了。”

莫小丰点头赞许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很好!既是这样,明日便放本愿回七帝寺吧。”

顿了一顿,又道:“待此间事毕,你立即来司州衙署报到,今后就随我办差吧。"

邺都街头才响过三记更锣,司州衙署门外十几匹战马疾弛而至。久已等候在值房内的陈山提闻声迎了出来,将莫小丰径直引向衙署大门右侧的一间空房。

“大都督请看。”陈山提引着莫小丰走进门外有侍卫值守的空房,手指房屋正中木床上躺着的一具尸体说道,"这便是定更时分在北城定国寺庙门外石狮后发现的程百里的尸身。"

莫小丰走至木床前,俯下身子仔细察看:昏黄的烛光映照下,一副略显苍老的面孔清晰地映入眼帘,没错,他正是自己在洛阳时见过的程百里!

他轻吁了一口气,目光顺着程百里的头部向下移动,寻找致命的伤处,很快就看见尸身的左胸处一片暗红。

"他是被人在背后一剑洞穿心脏,当场毙命的!”陈山提在旁说道。

智行软绵绵倒下的画面在莫小丰眼前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使劲眨了眨眼,把脸转向陈山提,问道:"是什么人发现程百里的尸身的?”

“是定国寺的两个小沙门,末将已交待执事僧,暂将二人在寺中拘押看管,随时等候传唤。”

莫小丰听了,转身就走,口中说道:“陈山提,带上两个稳当的,随我到定国寺瞧瞧去。”

大约一刻钟后,一行四骑来到了定国寺外。莫小丰翻身下了马,命随行的两名侍卫打着火把,在陈山提的指示下,十分认真地勘察起了事发现场。

陈山提一边陪同他察看着现场,一边介绍道:“末将接闻此处出了命案后,曾带人对定国寺内外及周边进行过勘察,蹊跷的是,除了在这座石狮后发现程百里尸身的地方有一滩血迹之外,竟未在别处发现点滴血迹。您看,这定国寺外地势开阔,并无半点遮掩,且据推断,程百里遭人一剑穿心应当发生在定更前不久,彼时此处多半会有人经过,应该不是杀人的最初地点。可若是凶手在别处杀了程百里后移尸于此,又怎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呢?"

莫小丰听着陈山提的分析,目光从石狮子的前后上下扫过,再移向旁边的石阶,最终定格在了两扇朱漆寺门上,沉吟着问道:“这定国寺内,你可曾带人仔细搜查过了吗?”

"只搜查了头进院子。”陈山提略带尴尬地说道,“依末将料想,凶手应当不会在寺内杀了人之后,仅仅把尸体从寺内转移到寺门外吧。”

"嗯,你说得有些道理。可若是凶手杀人本就出于偶然,杀人后又恐被人发觉,仓猝间只能将尸身就近转移至寺门外石狮后藏匿呢?”莫小丰观察着周边的情形,反问道。

“可是,”陈山提抬头看了看天,为难地说道,“此时叫人开门搜查寺院的话,动静会不会闹得太大了些?”

“这样吧,咱们现在以寺门为界,兵分两路先沿定国寺的院墙外仔细搜上一搜,如果仍然没有收获,再商议要不要搜查寺内。"莫小丰也觉得半夜三更动用大队兵马搜检定国寺有些不妥,想了想,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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