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舒过份周到的态度既令莫小丰感觉不太舒服,更使他无形之中平添了一份压力:是啊,眼下父亲伤势不明,大哥离京的讯息不宜声张,自己的确不宜在这个时候召集僚属交待什么差使。

虽然打消了传唤僚属来交待差使的念头,可当他想到今后一段时间里,自己将像大哥以往那样,每天都要听取和处置数以百计的各种公务时,莫小丰又觉得很有必要先将手头积攒的案子分门别类地梳理一番,以便决定哪些案子要增加人手着重推进,哪些案子可以先放一放。

于是,他开始在空荡荡的咀华堂内踱着步,回忆起这两三个月来发生在邺都内外的每一件案子:

在他发现自己穿越的头一天发生的两起案件中,孙迁坠亡一案虽经杨遵奉命暗查,初步锁定系咸阳王家令源春挑唆定襄公贺澈所为,但因两名嫌疑人中源春被杀,贺澈尚未缉拿到案,基本陷入了停滞。不过,结合之后发生的西朝诏案分析,不排除孙迁坠亡案与西朝谍候有关,应当继续追查下去。

至于高仲密夫人遇刺一案,虽查无实据,但据贺浑随即调高季式离京这一点判断,大约正如自己所猜料的那样,应是高季式指使人所为了。贺浑既无意认真查究此案,这件案子姑且就不了了之了。

接下来发生的即是由紫陌驿纵火案牵扯出的西朝诏案了。

莫小丰此时回想着西朝诏一案自发端到由它引发的一系列案件,陡然意识到在查破这一惊天大案的过程中,可能存在着重大的疏漏:并没有设法查明诏的真伪,以及西朝颁发一份皇帝亲笔写的册封诏给咸阳王的真正用意。

仅据此后由西朝诏案引发的一系列案件,包括咸阳王暴薨案,胡商被杀案,济州慈孝院案,源春被杀案。。。似乎都可推断出这份西朝诏的真实性。然而,如果结合前不久在追查泉永潜逃案,禁军军士行刺案过程中发现的皇帝本人有暗通西朝的嫌疑,特别是七帝寺僧本愿供述中关于邺都潜藏有一名西朝谍候的重要头目的内容,又会令人不禁产生疑问:既然西朝要秘传诏给邺都城内的咸阳王,为何舍近求远,放着邺都的联络人不用,而偏要绕道济州呢?

莫小丰推断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本参与潜藏于邺都城内的这位西朝谍候头目归属于不同的谍候机构,而咸阳王生前与之联络的应是本参所属的西朝关东行台,亦即卫玄策,二更公子这条线;第二种可能,潜藏于邺都的谍候头目系本参的上线,他(她)提前获知了崔昂替换诏的讯息,随即指示胡商改变行程,将已被替换了的诏传递给在济州的本参,并趁胡商途经邺都之机杀其灭口。

在这两种可能性中,据本参被捕后的供述来看,好像第一种可能性较大;而据胡商于邺都北郊被杀,以及泉永前往济州向本参示警推测,又似乎属于第二种可能性。

思虑至此,莫小丰抬手挠了挠头,有点悻悻地想到:如果能动用安插在长安或汾阴的内线打探出西朝诏的真伪就好了。

他随即又想起:在西城外刘家洼子捉到的本愿不是声称他知道潜藏于邺都的西朝谍候头目是谁吗?如果能从他嘴里挖出这个人来,倒不失为一条捷径。只是一则自己还未想出怎样才能帮本愿求得外州沙门统的职位,以满足他提出的交换条件;二则即便他肯开口招供,因为他的讯息来源于雪隼,结果也未必确实,终究不如内线打探到的讯息可靠。

还有一起可能指向西朝谍候,并且其重要性甚至强过西朝诏案的案件:冶庐遇袭案。虽然陈长猷对此案另有判断,但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仍不能排除系西朝所为的可能。

会不会是西朝谍候与雪隼的“两头羊”组织互相勾连,共同偷袭了冶庐呢?

莫小丰凛然想起从冶庐负伤逃出,死于毒针的那个尚不知姓名,身份的汉子,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无论是两个多月前的紫陌驿纵火案,还是后来的源春被杀案,种种迹象都表明,雪隼和西朝谍候之间应当存在着某种联系。

倘若雪隼的“两头羊”是受西朝谍候的雇佣,替其实施谋杀,袭击等行动,那么针对雪隼的追查行动也不能停止。

还有沈七襄被替换,司马道宗被杀案,以及昨晚才发生的程百里,智明,尤桐被杀案,可以说至今全无半点头绪。

莫小丰想着想着,不觉有些汗颜。

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这么多起案件,可是到目前为止,查清真相并捉拿到凶手的似乎只有屈指可数的一两起,大多数案件还都处于停滞状态,作为执掌京几军政庶务的首长,他不能不感到愧疚。

"主人,外面落雪了,您添件袍子吧。”

莫小丰循声转头望去,只见人高马大的顾阿改双手捧着件棉袍走进了咀华堂。

他接过棉袍披在肩头,紧走几步来到堂外,果然看到暮色苍茫中有片片雪花飘落,有几片雪花被风吹着落到了他的脸上,手上,凉丝丝的,甚是惬意。

“外面风大,主人仔细受凉。"顾阿改好心提醒道。

“你现在是大将军府的亲卫什长,不要再称呼我为主人了。”莫小丰观察着雪势,说道,"走,随我到城里各处瞧瞧去。”

“主人请稍候,小的去向崔郎中禀报一声。”

“不必了,你带两个人跟着我便是。”莫小丰惦记着城内前些时受灾的百姓,也想察看察看夜间邺都的治安状况,迈步朝院外走去。

顾阿改不敢违命,慌忙派人去告知崔季舒一声,自己则带领四名军士紧追了上去。

大将军府门外依旧停着数十驾车马,跟随主官前来禀事的仆从们有的个聚在一起议论着今冬的头一场雪会下多久,有的则躲进车厢内打盹,没有人注意到莫小丰一行。

虽然已分别了些时候,青骢马很有几分灵性,似乎还认得昔日侍弄它的伙计,冲顾阿改不停地喷着响鼻表示亲近。

顾阿改依旧跪在马前,请莫小丰踩着后背上了马,笑呵呵地起身牵起缰绳,亲切地抚弄着青骢马长长的鬃毛,神态甚是亲昵。

莫小丰看到这一幕情景,心中也不禁漾起了一丝感动,一边吩咐着“先到三台去看看",一边问顾阿改:“听说江左并不产马,你怎么会对马如此熟悉呢?”

顾阿改答应一声,牵着青骢马向北城走着,说道:“回禀主人,小的自幼就喜爱侍弄驴骡,后来做了兰将军府中的马奴,便和马打起交道来了。”

“兰将军?哪位兰将军?”

“啊,小的说的是南朝原先统军驻守彭城的兰戎将军。小的原来就是在他府中喂马的。"

彭城两个字听在莫小丰耳中,立时引起了他的兴趣,追问道:“这么说来,你也是于五年前平原公率军攻占彭城一役中被俘后遣送至邺都的吗?”

顾阿改回头笑着说道:“主人说的是。前些日宝林尼寺的那个小尼姑在大将军府时,曾和小的谈说起,我俩都是五年前从彭城来到的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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