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铃儿脑子发晕,诊室里的容砚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也没想到,陆铃儿会找到这里来。
此时他包扎完伤口,刚换好干净的衣服从内室出来,陆铃儿略显苍白的面容便映入眼帘。
侍卫言风正欲上前,待看清楚来人,又乖乖退至容砚身后。
“陆姑娘?”容砚并未掩饰眸中的惊诧。
方才他明明看着她另辟蹊径成功完成了委托,这才来到医馆疗伤,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怎会弄成这个样子?
陆铃儿脑子晕归晕,寻常的礼节还是懂的,忙敛住惊讶向容砚行礼。
上次见到靖王便知他身体欠佳,他出现在医馆本也正常,可是他贵为亲王,却出现在寻常医馆,就实属意外了。
“靖……”
陆铃儿刚一开口,容砚便将她虚虚扶住:
“陆姑娘勿需多礼,来此处可是要问诊?”
陆铃儿轻轻含首:“嗯。我有些不适,想找大夫瞧瞧。”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对面的靖王听到不适二字,脸色似乎有些发白,眸子也似暗下了几分。
只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此时他又恢复成一派温润的模样,修长的手指向诊室内室:
“今日是栖云子坐诊,寻到此处即是缘分,陆姑娘请。”
栖云子?是那个圣手仙人栖云子?
陆铃儿早前随师父四处卖艺时,也曾听过栖云子大名,听说他修道出身,一生云游江湖,能得他诊治,不说起死回生,至少也能得个药到病除。
谁能想到世人踏破铁鞋也难觅踪迹的栖云子,竟在京城的一处医馆坐诊,甚至还没什么人来就诊!
陆铃儿哪里知道,栖云子以“云先生”之名到此处“坐诊”,只是为了容砚这个宝贝徒弟而已。
每月除了固定几天在此,其余时间都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诊室外那些买药之人不知他的身份,就连这医馆的老板,怕也是不得而知。
此时陆铃儿生出了几分好奇,头也似乎没那么晕了,向容砚道过谢后,径直走向了内室。
容砚看着她的背影,狭长的瑞凤眼微敛,此刻也不急着走了,只寻了处面向内室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
旁边的言风见主子落座,疑惑地小声询问:
“王爷,你不是还要去……”
容砚摆摆手:“不急,师父说上药一刻钟后方可离开。”
言风沉默了一瞬,方才云先生的确是让主子一刻钟后再走,但他是怎么说的?
“徒儿身负要事,一刻也耽搁不得。”
怎么一下说变就变了?
他的目光也随着主子,透过镂空的窗花来到内室面向这方的陆铃儿身上。
这个陆姑娘,果然不简单。
今日主子在去往解忧阁的路上遭遇暗杀,主子不便出手,他一人力退杀手,还是被这些人钻了空子,让主子受了伤。
没想到事后主子不去处理伤口,竟跑到什么珠玉肆门口看热闹,那热闹还不是这位陆姑娘给弄出来的?
不待他往下细想,身上已感知到主子的警告,他赶紧低头,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见身后的言风老实了些,容砚余光仍关注着内室,视线却落到了案上随意放置的一本册上。
《青梅曲》?陆铃儿今日的委托正是因它而起。
他不由得伸手拿起册,随意翻阅了起来。
陆铃儿这头,进入内室见到的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他发须皆白,看向陆铃儿的双目却矍铄有神:
“陆姑娘叫我云先生即可。”
想来这内室不隔音,方才她与靖王的谈话栖云子应是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