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熙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眼又睁眼,豁出去了:“我选到的角色,是歌姬之女,这人自小就不知父亲是谁,由娘亲抚养长大,家住南曲,每日身边见到的都是来寻乐的官宦士人、王公贵族,看着娘亲毫无尊严地在他们面前伺候……”

她停了一息。原以为会听到周围众人的戏弄笑声,没想到,全场静悄悄的。她缓慢地移动视线,扫视着众人,却发现场上的女孩子们都格外认真,眼神里只有诚挚,并无嘲弄。

她咬咬牙,从“这人”转变成“我”,继续说道,“娘亲和她的姊妹们都待我极好,但教坊嬷嬷极为严格,我们从小就要学习歌令辞赋等技艺,稍有松懈就要被鞭笞,一鞭下去,皮开肉绽……”

她一股脑地把平日里从父兄、小厮处偷听来的信息,全说了出来。

当初刚听到的时候,她心中只有鄙夷,还觉得这些女子活该。但现在将自己代入这个身份,内心突然涌出深深的无奈,还有愤恨。

她不知道自己恨什么,便把这一切内心的不舒服,归咎于谢晚凝,都怪她出的这个馊主意。她瞪着谢晚凝,抑制住自己冲上去扇对方几巴掌的冲动。

谢晚凝对她的怒火视而不见,反而还对她点点头,一脸赞许,似乎在说:“你表现得很好。”

姚景熙无语。

谢晚凝见场上氛围正好,便高抬双手,在空中击了一掌,再道:“现在,我们的第三步,就是请大家从自己的处境出发,找到你的人生目标!”

“不可以贪多,要最迫切、最渴望的那一个目标。”她叮嘱。

这一轮,仍从喻秋开始。

她语气很坚定:“我想要自由,想从这深宫里出去。”

应笑筱有些犹豫,似乎没啥想法,憋了很久才吐出一句:“那,我也想要自由一点、宽松一点。”

袁芷想了想,道:“我想改变商贾之女的身份。”商贾历来低人一等,在这样的处境下,她至少要努力让她、让她的孩子跃升一个阶层。

姚景熙沉着脸,扫了她们一眼:“刚才你们说要貌美如花、绝世佳人,放在我这个身份上,只能奢求——活下去。”

她脾气是骄纵任性了些,但她不蠢。

全场寂然。听了四人的话,女孩子们神色复杂,这一刻,她们都跟着代入了游戏中,已经成为其中某一个角色。

她们认为作为公主的喻秋最幸运,丝毫不担心她接下来的路,觉得她最容易达成目标。

而刚才还被嘲笑玩不起的姚景熙,获得了场上最多的同情,绝大多数人都开始牵挂起她的未来。

这时候,谢晚凝又拿出了那个硕大的骰子,摆在她们面前,说:“接下来,你们要开始为你们的目标而努力。”

“但是,并不是每次努力都能够获得成功。”

“抛出一、四点,可以朝目标前进一步,达成你们的一个设想。”

“抛到二、五点,原地不动,没有改变。”

“抛出三、六点,后退,将遭遇一个困难,困难已经写在木板上,稍晚揭晓。”

“每人各有三次机会,代表人生的三个阶段,可都明白了?”

众人点点头,喻秋接过了骰子。

刚才场上的气氛还相当低迷,这一刻,所有人都坐直了、站直了,聚精会神地盯着那粒骰子,有人甚至手心、额上都在微微冒汗,仿佛那一粒骰子决定的是她们的命运。

骰子高高抛起,再掉落下来,转了几圈,落定。

一点!

可以朝目标前进一步。

“哇!”众人惊叹,极为期待。

喻秋想了想,道:“我想出宫里出来,那就建一个公主府吧。”

有了自己的府邸,不用再受深宫的规矩束缚,似乎自由很多。不少女孩子点头,觉得喻秋这个想法好。

姚景熙却撇撇嘴,觉得她们太天真,嗤笑一声:“要建公主府,就得先出嫁。”

“啊?”一片失望的叹息声响起。得先嫁人,那就是从一个牢笼走向另一个牢笼,仿佛也没有多少自由了嘛。

谢晚凝笑着补充:“还有另一种情况,若是公主对本朝有重大贡献,可以特允独立建府。”

当今的圣上,便是凭借着自己的韬武略,早些年在边关立下了汗马功劳,于是得先帝特允,独立建府,算是开了先河。

喻秋双眼一亮,她自知武略不行,但毕竟这是游戏嘛,她可以在治上下功夫呀。稍一琢磨,她就有了主意:“那我前进的第一步,就是让自己博学多才,懂治国方略,有治国安民之能。”

对一位公主来说,她所拥有的资源,确实可以帮助她完成这一步。

谢晚凝点点头,算是认可。

姚景熙瞥了喻秋一眼,没说什么。

轮到应笑筱。

应笑筱抛出了五点,原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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