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华堂和多福轩的女孩子们看见了,既有些畏惧崔策身后那群板着脸的高壮士兵,又忍不住好奇,渐渐聚拢了过来,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谢娘子,你带这么多人来要做什么?”
“谢娘子,《寒山帖》找到了吗?”
“谢娘子,嬷嬷把我们拘在这里,不准出去玩,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呀?”……
谢晚凝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柔声安抚道:“孩子们,你们先别着急,我们已经找到有关《寒山帖》的一些线索,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你们再等一等,给我一点时间。”
“好。”女孩子们应下,又即刻嘀嘀咕咕地交流起来,但也都默契地不再继续追问。
不到片刻,一个嬷嬷步履匆匆地从人群外挤了进来:“主子,主子,找到了,找到了!”手上还高高举着一个包袱。
她的身后,一个女孩慌慌张张地追了过来:“嬷嬷,嬷嬷,你拿我的东西干什么?”
见有异状,围观的女孩子们都散开了,给谢晚凝和崔策等人空出了前面的一大块空地,嬷嬷来到他们面前,包袱抖落,恰是一套衣服和一双鞋子。
崔策上前,抖开衣服,翻看鞋子,只见鞋面上满是泥点,还有青黑色的印记,这套衣服的裤脚、衣摆上,除了泥点,还沾着一些枯叶子。
“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崔策直起身,冷声质问女孩。
追过来的女孩叫顾惠丽,年纪十二三岁,此刻圆圆的脸上一片苍白,嘴唇哆嗦,眼眶里也蓄满了泪,面对崔策气势迫人的质问,连连摇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谢晚凝上前,翻动了一下抖落在地上的衣物,问:“这是你的衣服和鞋子吗?”
“……是……不是……”顾惠丽点头又摇头,她自己也不确定。
“我在她床底下找到的。”嬷嬷大声地插了一句。
“不,不,我不知道它怎么就在床底下了……包袱是我的……但那里面的衣服……”她也很困惑。
崔策皱眉,这衣服和鞋子的样式,显然和周围站着旁观的女孩子们身上穿的是一样的,是松林学院统一发放。
鞋子上的泥点、青黑色的污渍,应是那夜从窗户后走过留下的,衣服上的枯叶子,也可以拿到窗后和其他树木草丛做比对,就可以近一步确认。
只有前日的夜晚响过冬雷,下了一场大雨,雨停之后,便晴了两日。这衣服鞋子上的泥印,只能在那晚留下。
“前日晚上,你去了哪里?”崔策问她。
“我,”顾惠丽想了想,才道,“我去了一趟后罩楼,去、去取夜宵……”
“可有人证?”崔策又问。
“没、没有……”
后罩楼在棣华堂通向乐道堂斋的路上,时间充裕的情况下,跑去乐道堂斋作案,来回一趟倒是极为可能。
凭他多年断案的经验,这事,要么是这个女孩所为,要么就是被人栽了赃。
“谢娘子,”崔策回头,“你们这松林学院的衣服,能否留有个人印记?”
“我们会在衣服角落绣上自己的名字。”一旁有一个女孩大着胆子回应。
“不一定啊,我就没有绣呢,我们几个都没有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行,就没有绣。”另一个女孩插嘴反驳。
“有。”谢晚凝沉声回答,翻开了衣角和鞋跟处,展示给众人看,“当时担心孩子们弄混淆,所以在制衣的时候,就让绣娘加了一个记号,不同的记号对应不同的主人,名册在房先生那里。”
“哇。”众人纷纷围上去,果然看见衣角和鞋跟内里,绣了一朵小小的祥云。
房慧拨开众人,她刚才就去把册子拿来了,翻开一看,这朵祥云印记,对应的主人正是顾惠丽。
也就是说,这套沾了泥点的衣服和鞋子,就是顾惠丽本人的。
“天呐!”联想到今日学院发生的失窃案,再看到崔策带的这些兵士,女孩子们马上就把眼前的这一个场面和失窃案联系起来了,虽然不知道这衣服鞋子跟失窃案有什么关系,但看样子,顾惠丽就是这个盗窃之人。
众人看向顾惠丽的眼神,就复杂了很多。
顾惠丽显然也想通了这一层,脸上瞬间发青,眼神都木了,惶惶然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脚一软,跌坐在地上,伏地哭泣:“不是我……”她向谢晚凝爬去,抱住她的腿,“谢娘子,救救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来人,”崔策一声令下,“带走!”
“等一下!”谢晚凝开口,抬手拦住了崔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