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儒 学堂里来了一个老头 (第2/2页)
刚才被邬举拒之门外,她正憋着一股子气呢。
却不料想,梅老收回了审视的目光,端起了一旁的茶盏,沉着脸,抿了一口茶,也不说话。
谢晚凝心里一咯噔,更摸不透他了,刚才的一股子气也仿佛一拳打在棉花团上,忽一下软了下来。
堂上有了片刻寂静,衬出了飒飒风声,一个石绿色的清瘦身影步入堂内。
谢晚凝眼角余光瞥见,侧头望去,是孟清竹。
她微叹,才察觉自己对他的到来并不吃惊,像是已经有了默契,知道他一定会来。
行走间,孟清竹和她对望了一眼,神色淡淡,黑眸如潭。只见他走上前,向梅老拱手致礼:“老师,学生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梅老“哐”一下将茶盏拍在桌面上,力道不小,溅起了点点水花:“哼,你小子也参与这件事儿了?”
“是。”孟清竹直起身,像一杆翠竹,从容伫立着,面不改色。谢晚凝微微讶然,竟不知他跟梅老似是极为熟稔。
“筹谋多久了?”梅老像是被他气到,瞪了他一眼,不再看他,扭头转向谢晚凝,压着怒火问道。
“省试之后就想着这事儿了,迄今三月有余。”谢晚凝回过神,答道。
“听说过我的名字吗?”梅老又问。
“听说过,年幼的时候,就听父亲提过您,父亲赞您德厚流光……”谢晚凝回应,抬头觑了一眼梅老的神色,却发现梅老似乎更不高兴了,脸色黑沉沉的,眉毛胡子都微微颤动。
她看向了孟清竹,目光在半空中和他视线撞了个正着。两人面面相觑。
“好啊,你们两个!”梅老动气了,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对着两个年轻人一顿数落,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个年幼的时候就听过我的名字、听过对我的赞誉,一个是跟着我读学习,结果呢,啊?办女子学堂这件事,你们来问过我吗?”
“啊?”谢晚凝一脸懵,再看孟清竹,他竟然也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啊什么啊?难道你就没想过邀我来讲学授课?”梅老吹胡子瞪眼。
谢晚凝还有点没转过弯来,懵懵地答:“想过的,但听说您在京郊西山上休养,很多学子拜访过您、您都不见,我就觉得没希望……”
“那帮蠢货有什么好见的?”梅老打断她的话,瞪圆了眼,犹有怒气,“我知道这事后就想着,就算你不认识我,总会有人认识,跟你推荐我,你终有一天会来寻到我这里。好啊,结果我在山上天天等着,从早等到天黑,从夏天等到秋天,人呢?人呢?”
梅老脸都涨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
谢晚凝还在怔忡,她还没消化完梅老的话。孟清竹赶紧抬手摸着鼻子,掩去了微微勾起的唇角。
梅老瞥见了他的小动作,端起一旁的茶盏就向他砸去,边砸边吼:“还有你!竟然还有你这个臭小子,掺和在这里也不知会我一声!我教你那么多年,白教了。”
梅老怒气冲冲的模样,看起来挺吓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太生气,没瞄准,茶盏砸过去,离了老远,一滴茶汤都没溅到孟清竹身上。
孟清竹忙敛了笑意,带着歉意,拱手弯腰:“是学生不对,请老师莫动气,老师要保重身体。”
“哼。”梅老瞥他一眼,没再应声,显然消散了不少怒气,片刻之后,才略有些不情愿地问起,“那如今呢?”
哪怕谢晚凝再迟钝,到这里也通悟了。她又惊又喜,几乎是蹦了起来,站到梅老面前,一甩长袖,极为恭敬地弯腰曲背,行了一个揖礼,朗声道:“晚辈恳请梅老先生出山,为我松林学院学子讲学授课!”
梅老低眉敛目,不语。
谢晚凝再拜:“为助天下女子,晚辈恳请梅老先生出山、讲学授课!”
梅老捋着白胡子,仍不动声色。
谢晚凝屈膝,伏跪在地,高声再拜:“为助天下女子,晚辈恳请梅老先生出山,为松林学院学子讲学授课!”
梅老抬头睁眼,目光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