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向宫门外走去。
在他们身后,殿阁的阴影下,闪出几道身影。
“啪”一声,一巴掌扇在脸上,一道娇声怒喝:“蠢货,跪下!”
谢雅琴一声“扑通”,跪在地面,磕头求饶:“殿下恕罪!”
在她面前的,正是平乐长公主李季瑶,三十多岁的年纪,雍容华贵,一双瑞凤眼,泛着森冷的怒意。
“蠢货!信了你的这个馊主意,竟然平白折损了我两员大将!”平乐长公主难抑怒意,“你但凡有谢晚凝的一半才略,我今日也不至于被动至此!”
“殿下恕罪!”谢雅琴慌张辩解,“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谢晚凝她平日看起来单纯,内里竟如此狡猾。”
她脸上显出真切的恳求神色,一双藏在衣裙下的手却悄然握拢,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冒出了丝丝血痕。
平乐长公主扬起手,还想再扇她,却被一旁的男子拦了下来,此人便是范梧仁。
“哎,如今正是用人之时,殿下何妨再给她机会?且让她戴罪立功。”他劝道。
长公主咬咬牙,挥开了手,怒道:“好!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再失败,我就先除掉你。”
“是!我必定尽心尽力辅佐殿下!”谢雅琴匍匐在平乐长公主的脚下,乖顺无比。
她眼角余光瞥向了谢晚凝消失的方向,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
恰此时,只听“啪、啪”几声稀落的鼓掌声响起,一道身影自暗中缓缓出现。
“哟,皇姐御下的手段当真厉害啊!”来人穿着金银两色线绣成的大红蟒袍,气宇轩昂,正是端王李昶。
听出了端王话语里的嘲讽之意,平乐长公主皮笑肉不笑地道:“弟弟过谦了,听闻弟弟今日麾下也折损了两位大人,尤其是这镇国公,军中魁首啊,嘿,皇姐我真是替你心痛呢。”
端王的脸一瞬间扭曲,带着几分阴鸷,突然又缓缓笑了起来:“没事,不过是区区两颗棋子,已成废棋,丢了便罢了,我手上棋子也不差这两颗。”
他笑意不达眼底,“谁叫我们的侄女如此优秀呢,我们这做长辈的,当为她骄傲啊。”
“嗤,虚伪!”平乐长公主扯唇一笑,都不想再搭理他。
端王却拦住了她的去路,低声试探:“哎,皇姐,我还没说完呢。既然走到这,不如我们两方……”他抬手,做了一个暗示。
平乐长公主看他片刻,眼中微闪,嘴角勾出一个怪异的微笑:“好呀,合你我之力,也无不可,毕竟,有些小鱼小虾也确实碍眼。”
端王缓缓点头。
在两人目光交错时,落日散尽了最后的一抹余光,暗夜降临。
·
谢晚凝对此一无所知。
她心心念念的仍是松林学院的孩子们。
她和孟清竹在马车上对局势又做了一次分析和规划,到了学院大门,两人便分开了。
没有那么多的依依不舍、儿女情长,两人都默契地朝着一个方向,努力向前迈进。
孟清竹要去布局一些事情,她也要着手整顿松林学院的风气。
筹备了两日,谢晚凝再次将学院的所有孩子,都召集起来。
这一次,她们在练武场。
因为人数太多,孩子们围成了两大圈,前面一圈坐矮凳,后面一圈坐高椅,这样,每一个人都可以将圈中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呀,这是什么?”女孩子们惊呼。
她们所围绕的,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但特别的是,这个沙盘不同于军中那种,标着高山流水各种地形,而是一个大城镇。
有胆大的女孩甚至在猜,这个城镇就是她们所在的京城。
众人瞩目中,谢晚凝走进了圈里,站在沙盘旁,缓缓绕圈一周,看着每一个孩子,才朗声道:“前几日,我们学院出了一些事情,想必你们都已知晓。”
女孩们点头,神色复杂。
“直到出事,我才知晓,我松林学院所提倡的‘众生平等’、‘女子当自强不息’,竟是不被一部分人所接受的,她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们身份高贵,便有了高高在上、可以肆意欺凌他人的权利。”
闻言,女孩们当中,有人义愤填膺,有人羞愧地低下了头,还有不少人不以为然。
“所以,今天我想跟大家玩一个游戏。”谢晚凝笑笑。
孩子们惊讶极了,都抬起头看向她。刚才谢娘子还说得那么慎重,怎么下一刻又说起玩游戏呢?
谢晚凝抬手指着场中的巨大城镇,揭晓悬念:“今天,我要用这个沙盘,跟大家玩一把有关于人生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