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谢晚凝瞪圆了一双杏眼,不敢置信。
老贺转过身,对着她,一脸哀戚,嘶哑着嗓子,恳求道:“谢娘子,我看着小郎君长大,我懂他……他信任你,看重你,把你当朋友,一起在为这个学堂努力……按理,小郎君的事,我不该跟你说,但,唉,他太苦了……”
老贺抹抹眼泪,继续说道:“今儿这事,你知道就好,别往外说……有机会帮我劝劝小郎君,自个儿身子要紧,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儿都忘了!都忘了罢!”老贺挥舞着手,又气又伤。
难过、担忧、心疼,复杂的情绪压在谢晚凝的心口,汹涌澎湃,她伸手抚了抚,想缓一口气。她明白老贺的用心,抬眼环视着墙上画像里的女子,想了片刻,郑重地应允老贺:“我明白,我答应你,我会一直陪着他。”
闻言,老贺直点头,欣慰地笑了:“好!好!”团团转了三圈,才念叨着,“我得再赶紧上柱香,告诉孟娘子去。”
望着老贺的背影,谢晚凝朦胧了双眼,她悄悄伸手抿了抿微润的眼角。心尖的位置有一簇小小的火苗起、跳动,这种感觉她很陌生。
老贺对着牌位嘀嘀咕咕一阵,谢晚凝也没听清,就见他转过身来,笑笑:“谢娘子,走罢,我带你去看看小郎君。”
回到廊下,恰好墨心也熬好了药,正盛到碗里,黑糊糊的一碗,苦味直冲鼻端。
老贺冲他招招手,示意他把药碗递给谢晚凝,见她接过药碗,才说道:“谢娘子,喏,郎君就在里面,你进去吧。”说着,推开了正屋的门。
谢晚凝接过墨心递过来的药碗,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墨心也有点懵,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瞬,还是依着老贺的安排,跨过了门槛。
她以为老贺会跟上来,带着她进去,没想到等她迈进屋里,老贺就掩上了门,独留她在其内。
瞪着被掩上的门扉,谢晚凝有一刻说不出话来。老贺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嗯,可能也没有误解。
她觉得脸颊隐隐发烫,好似心间的火苗烧到了脸上。垂首思量,她咬咬牙,将手中的药碗端稳,开始摸索着向屋内走去。
屋子里的窗户全都掩上了,隔绝了外面秋雨带来的萧瑟,也锁住了屋内浓浓的药味。屋内有些昏暗,她绕过屏风,便看到了蜷缩在床榻上的一团阴影。
床帏低垂,一床薄被覆盖其上,依稀看出人的身形。
她放轻了脚步,走上前,将药碗轻轻放在床前的高几上,掀开床帏,露出了榻上男子的面容。
即使如今常见面,那张俊逸的脸庞,乍见那一刻,仍会让人心中重重一跳。如今添了病容,更显瘦削,棱角分明。
借着昏暗的烛火,谢晚凝发现他脸颊上泛着异样的红潮,担心他发烧,忙靠前了一步,弯腰俯身,伸出手就想探一探额头的温度。
衣袖随着手腕垂落,从榻上男子的脸上拂过,她忙挽住袖口,才用手背去触碰他的额头。
好烫!额上的温度和她冰凉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收回手,刚想直起身去唤老贺,谁知,就在这时,床榻上的男子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近身前。
谢晚凝没有防备,被他这样一拉,身子失了平衡,一下子就倒在了他的身上。
“呀!”她不由得低声惊呼,没被抓住的手赶紧向下一撑,生怕把床榻上的病人压伤了,更因两人此刻的模样而又羞又恼,慌得心中“砰砰”直跳,想站起身拉开距离。
谁知,有人抬起另一只手掌,搂在了她的腰上,环抱着她,还往下摁了摁,紧紧扣住。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即使隔着一床薄被,她仍清晰感知到身下男子坚实的胸膛,鼻翼呼吸间,药味、墨味迎面而来,还夹杂着热腾腾的气息。腰上的大掌带着灼人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物沁入内里敏感的肌肤。
“轰”地一下,谢晚凝感觉原本在心尖的小簇火苗,成了燎原大火,整个人都热得慌,更让她心慌的是,榻上的男子,显然醒了。
她挣脱不开,无奈只能惴惴不安地抬起头,却撞入了一双幽深的黑眸中,似粼粼的湖面,泛着异样的光芒,吸引着她沉溺其中,又似江南水乡的雨雾,将她裹挟着,无法逃脱。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掌下坚实的胸膛“砰砰”鼓动,似是和自己的心跳相呼应。她移不开眼,屏住呼吸,思绪一片混乱。
原本握着她手腕的大掌松开来,抚上了她的脸,男子的目光慢慢灼热起来,像两颗跳动烧的火星,又带着些许迷朦:“竟然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