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默抿了抿唇,看向她说:“要是没有陛下的默许,娘娘觉得我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洛菀夕神情滞了滞,不尴不尬的牵了牵唇角说:“你这么说倒也是的。”她垂下眼眸,笑容僵硬的继续道:“看来……他还是念了点旧情的。”
慧默道:“陛下对娘娘本就没有忘情,若非是宫内宫外都有人拿密石林那场火做章,逼迫陛下给娘娘治罪,陛下也不会让娘娘住到这来。”
洛菀夕看向慧默,“这话你听谁说的?”
慧默道:“不用听谁说,事实本就如此。”说着,她又靠近洛菀夕轻声道:“依我看等这几日风头过了,娘娘再去向陛下求个情,陛下一定会放你出去的。”
洛菀夕没有将那几封信的事告诉慧默,她其实也知道如果服个软,梁浅可能就会对她手下留点情的,可她不愿服软,一半是面子原因,另一半则是源于对未来的不自信,打个比方说今日是几封信,那明日呢?今日求了情梁浅原谅了她,那下一回呢?
在没有搞清楚所有事之前,她和梁浅之间便如隔了个雷区,谁也说不清下回是哪个雷会爆。她觉得等雷爆的这个过程太煎熬了,她不想再受这种煎熬。她想出宫去,可如今谁能带她出宫呢?她把希望压在了慧默带来的那位宫女身上。
那位宫女是谁?
她就是洛菀夕入宫以来一直都在找的人,名为桂桂。
慧默怎么会将桂桂带到这来?
原因很简单,桂桂之前被关在慎刑司,慎刑司里关押的宫女太监,在审理的差不多后,便会被发配到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做事。
佑生堂就是这样不起眼的地方。
洛菀夕搞明白了这个规矩,便让慧默找慎刑司的人,将桂桂发配到这来。
也就是说她终于给自己找了个伴了,只是这个伴可不仅仅是来陪她的。
慧默将桂桂引见给洛菀夕后,洛菀夕就让慧默先走了,因为在没有搞清楚所有事之前,她还不想让慧默知道桂桂的真实身份。
慧默走后,洛菀夕便将桂桂带进了院子里,小东子摆完斋饭也走了,如今这佑生堂里就只剩了洛菀夕和桂桂两个人。
洛菀夕在院子中间的石桌上坐下,几道斋饭还摆在石桌上没人动,洛菀夕一边动手盛饭,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桂桂,这丫头和洛菀夕差不多年纪,瓜子脸,细长眉眼,秀气的五官下透出一股掩饰不住的精明,她原本皮肤底子看着还不错,只是多出了几道刺目的伤痕,显得有些碍眼。
洛菀夕把盛好的饭送到她面前,望着她对她说:“这个时候你应该也还没用过午膳吧?坐下来一起吃吧。”
桂桂掖着手抬眸看了洛菀夕一眼,抿着唇摇了摇头,轻声回话说:“娘娘是主子,娘娘用膳,桂桂在旁边伺候着便是!”
洛菀夕却不以为意道:“这以后就我们两个人了,别弄的那么生分,我吃饭就喜欢人多热闹,一个人也吃不下。”说着,她便把手上的筷子也递了过去“来,坐下,一起吃!”
她用了严肃的口气,桂桂踟蹰了一下,也不好再推辞,只能伸出手将筷子接了过来,又向着洛菀夕福了福道了声谢,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洛菀夕看着她端着碗,也不夹菜,只一小口小口的吃着碗里的白米饭,几根手指都有上过刑的痕迹,拿筷子的手还微微有些颤抖。洛菀夕蹙着眉头打量着她,忽然淡淡开口道:“受了这么重的刑你都没把那男的招出来,可见你还是有些胆子在身上的。”
听了洛菀夕的话,桂桂骇然抬眼去看她,失神间手上的碗险些都端不住了。回过神,她急忙放下手中的碗,跪到洛菀夕的面前,一脸真切道:“娘娘误会我了,我与那慎刑司已说过多次,那晚我只是路过遇到那男人问路,停下来给他指了个路,其中并没有牵扯什么私情,还望娘娘明察。”
洛菀夕赶紧伸手去扶她,“我明察什么呀,这事又不归我察,我就顺口说说,你别吓成这样。”
桂桂被她扶着站了起来,一双眸子带着些提防的意味打量着洛菀夕。
洛菀夕这个时候也不想跟她绕弯子了,她坐回石桌旁,倒了杯苦茶,送到桂桂面前对她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慧墨把你从慎刑司带来吗?”
桂桂思索着摇了摇头。
洛菀夕从袖兜里掏出一个簪子,摆到桂桂面前,“见过这个吗?”
那是一支白玉簪子,簪头雕的是芙蓉花型,是洛菀夕从寨子出来时,淑姑让她交与桂桂的,不用问也知道这应该是她们母女间的信物,桂桂一见那玉簪果然面色变了变,但或许是并不信任洛菀夕,略微沉默了片刻,便装傻道:“看着是有些眼熟,但却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了。”
洛菀夕乜了她一眼,索性也顺着她的话,慢条斯理道:“哦?没见过,那我……”她将那簪子重又收入袖袋,叹了口气,脸上还流露出些许遗憾的表情轻声道:“只能将这簪子还给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