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胸口明显激荡的越来越强烈,他深吸着压抑着情绪,继续在她耳畔缓缓道:“原本我也想过无数次,如果你还活着,我要如何报复你,让你痛不欲生!让你生不如死!让你也体味一把被人夺去半条命的滋味,可……”
他轻笑:“他们告诉我你已经死了,无涯山下没有找到你的尸体,他们说是被大海冲走了,我不信……我说过就算踏寻天下也要找到你……阿骛……”
他的身体向她贴的更紧了些,他的脸挨着她的浓密的发,声线变的越发低柔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要那样对我?我不信他们说的……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我们之间的事情,任何人说的我都不信,我只听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有误会,你同我说,你解不开的结,我替你解,若是有苦衷,谁逼迫你,你杀不得的,我去撕碎他,除非……”
他声音顿了顿,好半天,才喉头哽咽道:“除非是你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可即便是这样,我也要你亲口承认,只要是你亲口说出的真相再残酷我都认,但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一个让我死心,让我不必受这心魔折磨,不必再想你的交代,你欠我一个了结,阿骛,我们之间还没有了结……你……欠我的……你要偿我……”
他的咬字越来越重,语调越来冷,声量却越来越低,后面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却含糊的被隐入了尘夜里,洛菀夕被他压着肩膀不吭一声。
她默默听他说话,听他前一秒说着嘶声威胁的狠话,后一秒念着“阿骛”这个名字,却连声线都变的温柔了起来。
渐渐的她停止了反抗……
她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长成什么模样,可男人的头还耷在她的肩上,她扭着脖子侧过头去,也只依稀看到他挺秀的轮廓和束着发冠的发顶。
她试着唤他:“这位善信,你醒醒……你睁眼抬头瞧瞧……小道是不是你口中说的那个什么阿骛?我是丽太妃宫里替她看病的道人啊!你我素昧平生,你定然是认错人了!”
男人听了她的话,缓缓将头抬起,他眯着双醉眼惺忪的眼,目光迟钝的看向洛菀夕,嘴角淡淡一哂道:“你说什么?素昧平生?”他目光迷离,嘴角噙着抹嘲讽的冷笑,“阿骛,你到底又在跟我玩什么把戏?”
洛菀夕冤死,“我……我?我说了不是……你非要……”
她也想跟他好好解释,可闻着他周身散发的酒气,看着他被人伤成那副样子,不知是心软还是怎么着,她忽然又觉得跟一个酒疯子解释再多,到最后大概也是白费力气,叹了口气,她干脆也不跟他讲道理了,只耐心的跟他强调:“我给你说我真不是什么阿瞄阿呜的……你睁开眼睛仔细瞧瞧,瞧瞧我这张脸好吗?冤有头债有主,真要有人对不起你,你找那对不起你的人去,莫要牵扯无辜连累我行不行?”
男人似乎已醉的意识不清,也不听她说了什么,只端详着她,执拗的坚持,“我知道是你……即便成了灰,我也不会认错的……我知道……我不会错……”说完,他的头就像大山一样重重的砸在了洛菀夕的肩上,压的她憋了好大一口气,才没趴下。
这一下,洛菀夕有些毛了,“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说了不是……”
她伸手去推男人的脑袋,男人却好似醉死了一般,头埋在她的颈窝,一动不动。
洛菀夕想就这样惯着他也不行,趁着他醉的人事不省,逮着个机会掰开了他搂在腰上的手,转过身本是想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可刚要伸手去推,男人的身体又重重的砸进了她的怀里,这一砸直接将洛菀夕结实的压在了身后的石桌上。
“唔,好疼!”
洛菀夕的背磕在身下石板上被膈的生疼,不由闷哼了一声。
男人却跟块钢板似的死死压在了她的身上岿然不动。
“难道真的醉死了?”
洛菀夕心里犯着嘀咕。
她撑起男人的胸膛,把自己和他隔开了一段安全距离,可到底力量悬殊,男人的大半个身体始终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动弹不得,最后她几乎用尽了身体的全部力气,才将男人从她身上彻底推了下去。
真是太费劲了。
也不知当年孙悟空在那五指山下到底是如何忍受五百年的?
就这几分钟都差点折了洛菀夕的老腰。
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喘息着平复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回过神,她无意的朝男人瞥了一眼,本是想高低整几句话来教训下这个登徒子,毕竟被占了这么一通便宜,搁谁也有些火气。
可就在她将目光触上男人脸的一刹那,她就像是被一道雷击中了般,瞬间呆住,半晌,才在心里发出一阵感慨。
“我滴妈耶,这长相绝了!”
借着头顶的宫灯,看着男人惊艳绝伦的容貌,她忍不住起身朝男人走近了些,其实她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好奇,这大晚上的,深宫内院,人都见不着,怎么会忽然跑出个这么好看的男人,该不会是什么仙狐艳鬼吧?
可刚刚被他抱着时,她却没觉得他不像个人……
洛菀夕一步一步小心的走向男人,男人正闭目靠着根柱子仰坐在石凳上,他身上穿着件材质很好的绛色纱袍,纱袍上绣着金丝暗纹,暗纹上的图案似龙似兽,洛菀夕对此没有研究,也没有细看,只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男人的脸上。
剑眉星目、挺鼻薄唇、硬朗俊逸……
这些古言男主的形容词,用在他的身上,倒都十分贴切。
本来被他占了便宜,洛菀夕心中还挺气的,但看着他那张脸,那气却不知怎的竟消减了大半,老实说这么一看,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倒还不好算了。
她伸手在男人英挺的鼻峰下探了探,气息温温热热的,不像是个死人,接着她又将手移向男人的胸口,隔着触感舒适的衣料,男人的胸腔突突的跳着,比她跳的还有生气,看来……的确是自己想多了,这的确是个人,只不过姿色过人,过人到有些不像个人罢了。
收回轻搭在他胸前的手,她又继续端详了他一阵,想到之前他趴在自己肩上说的那些醉话,她不禁有些感慨,“明明生了这样一幅可以肆意花心的面孔,却还被伤成这样。能干出这种事的,那得是个什么样了不起的女人啊?她都拿刀捅你要了你半条命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是想把自己另外那半条命也搭进去?老实说,这世间哪有什么人,是风吹不散,日子长了忘不了的?善信,你要往前看啊!”
说着,她情不自禁的用手在男人肩头轻轻拍了拍,本意是想给他鼓鼓劲,但又怕动作太大惊醒他,只用指尖在他肩头点了点就收回来了,就跟占了人家多大便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