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们都听话地排了两列纵队,手上端着残破的碗或其他器皿,眼巴巴地看着队伍前方。
有人一碗粥到手,都忍不住站在一旁咕噜咕噜先喝了两口,再咬一口馒头,才觉得人活过来了。
但有些老人和孩子比较可怜,身上破破烂烂,连像样点的碗都没有,想拿叶子装粥喝。松林学院的女孩们赶紧将备用的碗拿出来,连着粥水赠与他们。
看着这些难民凄惨的模样,女孩子们默默抹着眼泪,就连傲气的姚景熙都红了眼眶。
难民们人数太多了,有人饥饿难耐,情绪比较激动,开始在队伍里哼哼唧唧往前挤,被挤的人在抱怨,一时间争吵不休。
“不要挤,都有份,”喻秋忙大喊,但人群汹涌,声音吵杂,都没人听清她的话。
见状,姚景熙一怒之下,踩上了一旁的木椅,冲着人群喊:“好好排队,不要挤。”
她指着队伍中明显不听劝阻的几个男子吼道:“你们几个,对!说的就是你们几个,不要挤,再挤就别想领到。”
“哟,这个小娘们竟然对我们指手画脚的,能耐啊。”被她指着的几个人中,一个嘴上留着一字胡的干瘦男子嘟嘟囔囔,冲其他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
队伍里的这几个人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壮硕的男子走出来时,顺手扯了身前一个老人,一个推搡,直接把老人推倒在地上。
众人惊呼,这个男人一脚踩在老人身上,瞪着两个牛似的大眼扫视全场,脸上一道刀疤异常可怖,吓得周围的人连连后退。
“哎哟,哎哟,”老人被踩在脚下□□着。可周围无人敢上前相救。
“你这是要干什么?”姚景熙想要冲出去,去救那个老人,被喻秋和袁芷一把扯了回来,女孩们团团围在一起,瞪着这群闹事的人。
一字胡从身上摸出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其他几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跟在他身后。
他们走到赈灾棚前。一字胡“呸”一声吐掉口中的草根,眼光猥琐地瞄着这些女孩,冲着桌上的馒头努努嘴:“爷很好说话,去,把桌上的馒头都给我包过来,我们就走,不然么,呵呵。”
桌上的竹编盘子上,摞着上百个大白馒头。这几个人竟然想全部拿走?那其他的难民吃什么?
女孩们气极。
喻秋怒骂:“你们也太不要脸了!一个个长得如此高壮,大可以去京兆府里挂个名号,京兆府和工部的大人们都在灞河边招工,你们过去凭自己力气挣口饭吃不行吗?便要在这里欺负老弱?”
闻言,几个男人竟然对视一眼,猖狂地哈哈大笑,一个尖嘴猴腮的瘦猴男笑道:“要我们做工?笑死人,在这里有白吃白喝白拿,我们干什么要去当牛做马?”
“就是,何况,这还有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小妞可以看,”一个秃头男上下打量着这些小姑娘,笑得色迷迷,“妹妹们,不如,你们选几个人,跟我们去玩玩?伺候得好了,我们顾爷今后就罩着你们啦!”
“混帐东西!”姚景熙气到脸都红了,上前就是一个巴掌,再转头招手,周围的几个护卫拢了过来。
秃头男被扇退了一步,捂着脸不敢置信:“你个臭娘们,你竟然敢打我?”
旁边的一字胡脸色一变,朝地上涂了一口吐沫,几个男子瞬间变得凶神恶煞起来,竟从腰间、背后抽出了菜刀、短链铁棍。刀疤男甚至一脚踢飞了老人,老人重重跌落在远处。
“锵”“锵”几声,护卫们拔出了刀剑,挡在了赈灾棚前。
袁芷等人赶紧把姚景熙拉回来,摁住她,把她藏在她们身后。
气氛一时紧张起来。周围的难民一下子散开了,离得远远的,几乎围成了圈,留出了中间的一大片空地。
冼妙菡上前一步,朗声道:“你们不要胡闹!一会儿羽林卫就要过来了,你们闹事就要被抓入狱!我劝你们赶快退下!”
“羽林卫?”一字胡伸手摸了摸小胡子,嗤笑,“就那帮蠢材?老子在羽林卫上头有人,你看他们敢不敢动老子?”
“你们不是难民?”柴晶莹反应极快。
“呵,难什么民?”一字胡挑眉,笑得有恃无恐,“老子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人称顾二爷,京城的痞子们哪个不敢听我的?”
说罢,他朝身后一招手,人群中竟又走出几十个吊儿郎当的人,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但那红润的脸色,确实跟旁边的难民们迥异。
京城里的这群地痞能打抗造,眼下人数又多,一时间衬得棚前的几个护卫力量实在单薄。
女孩子们都苍白了脸色,几个胆小的孩子腿都在抖。
袁芷向后看了一眼,冲冬青做了一个手势。
冬青领悟,转身拉过几个女孩嘀咕几句,棚里的女孩边快速地移动起来,才一会儿,就聚拢成圆圈,一圈套一圈,胆子大的、年纪大的在最外围,把年纪最小的几个护在了最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