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位,品行不端,学院里霸凌欺辱同窗,朱华音便是受害者之一,现请崔大人审理此案。”
崔策眉穴直跳,脸色黑沉,他忍不住一把拉住谢晚凝的衣袖,将她拉到无人站立的地方,低声道:“你疯了吗?”
谢晚凝不回答,抬头看着崔策,神色坚决。
既然有人冲松林学院来,那她也不必客气。她相信邪不胜正,所有阴暗角落里滋生出的罪恶,终究会在阳光下现形。
崔策叹气,一摊手:“这案子我审不了。”
“那我就到圣上面前,请圣上裁断。”谢晚凝一步不退。
“你!”崔策怒急,眉毛直跳,但又拿她没辙,破罐子破摔,“那你自己去,别带上我。”
“崔大人,今日案发不过三刻,崔大人便来到了松林学院,是何人越级报案?崔大人可曾想过?”谢晚凝也不跟他兜圈子,“朝堂上的局势,崔大人应该比我还清楚,您真的可以置身事外吗?”
崔策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回头瞄了一眼众人情形,暗叹这次骑虎难下。
他转过身,对谢晚凝直言:“这案子我真的审不了,我们一起到圣上面前吧!”
谢晚凝笑笑,点头应允。这事情她本来就要上报圣上,能将崔策拉下水,能多一个助力,至少要比她单打独斗要好。
至于崔策,从今日断案过程来看,他还没有在明面上投靠哪一方,更像是被人利用了,那她不介意也用一用。
两人谈妥,也不拖延,带上几个女孩和证物,直奔皇宫而去。
进了宫门,内侍宣召众人至延英殿。
长长的白玉石台阶上,便是延英殿,是圣上每日下朝之后处理政事和议政的地方。
谢晚凝和崔策两人进入殿中,一同朝上方主位跪拜:“臣拜见陛下。”
“起。”上方传来一道平稳的女声。
谢晚凝微微抬眸,上方坐着的女子仍是那般明媚耀眼,光彩熠熠,表情不喜不怒,似是万事皆能信手拈来。
而主位两侧,早已或站、或坐了不少人。左侧,依次坐着国舅爷陆振,羽林中郎将江涛站在其后,右侧,则坐着崔太傅、镇国公乐齐山,太常寺卿宋谦站随。
《寒山帖》本就是崔太傅的夫人、被封齐国夫人的郑氏所赠送,当为涉案的当事人,崔太傅在场甚是合理。
而其他人嘛,谢晚凝和崔策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会意——涉事孩子的家长倒是都来齐了。
“听闻今日松林学院出了一些事情?”圣上启口。
“是。”崔策上前,将审查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话音落地,羽林中郎将江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直流:“陛下,请恕罪!”
鲛丝布仅限于传递军情和重要情报,在相关的部门都是限额领取、定量使用,领取和使用都是记录在册,所以一查就可知是哪里有了短缺。
原本的计划里,是让人将《寒山帖》和锤子一同沉入湖底,无人能寻到,哪怕事发,就说烧掉了。待松林学院关闭后,再设法将这个园子弄为己有,排掉湖水,就可以拿回这《寒山帖》。倒不是这帖子有多珍贵,无非是因为还预备着后招。
可没想到,啥也不懂的冯雨,竟因舍不得沉了这帖子,而是壮着胆子偷偷埋起来。
对此,江涛已辩无可辩。
“江涛,为何要这样做?说!”圣上声音轻柔,但在场众人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威压。跪在地上的江涛,四肢更是微微打颤。
一旁的国舅爷陆振却在此时开了口:“圣上,江中郎素日忠心耿耿、兢兢业业,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家中孩儿不知晓事情的轻重,偷了东西,胡闹罢了?”
闻言,众人神色瞬间复杂,江涛身子一僵,变得呆木。
陆振这话里的意思,是个人都听出来了,无非就是想把事情推到江姿宁一个人身上,毕竟,牺牲一个女儿和全家族流放,孰轻孰重,江涛自然会权衡。
“呵。”圣上都气笑了,这是公然在她面前耍心眼子。
“圣、圣上,”江涛哆哆嗦嗦,“恕臣失职,没有保管好这鲛丝布,让、让这蠢钝孩儿、这孩儿误闯了房密室……又一时不察,让她得了手……”
“请圣上恕罪!请圣上恕罪!是臣失职,是臣没有管教好家中孩儿……”江涛连连往地上磕头,“通通”直响。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江姿宁崩溃的哭喊声“爹爹、爹爹”,数声之后,似被人捂了嘴巴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