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是谁?”有孩子问。
谢晚凝笑了,望着女子眼神柔和:“那是周以安,和我同届考中的女进士。”也是她的好朋友。
“周都事很优秀,”阮侍郎在一旁补充,“别看她是个女子,她踏实能干,擅长数理却不自傲,能吃苦,工地里不怕脏不怕累,比一干男儿都厉害,才半年,就已经是我的得力助手,估计过个十年,她的成就会比老夫都强。”阮侍郎连连赞许。
“女子也可以做到这样啊……”有孩子感叹。
“怎么?你们谢娘子就在旁边,你们还不敢相信这一点吗?”阮侍郎指指谢晚凝,打趣道。
谢晚凝和孩子们都笑了。
接着,阮侍郎带着谢晚凝和孩子们,下到工地去看。
谢晚凝有点不放心,回头去看看那些平日里爱美爱干净的女孩儿们,出乎意料地,竟没有一人不满,都睁着好奇的眼眸,认认真真地看着,即便裙角绣花鞋沾了泥,都没有顾上。
她悄然抿唇而笑。
参观了大坝工地,辞别了阮侍郎,谢晚凝带着女孩们上了马车。
“谢娘子,我们这是回去了吗?”有几个小女孩悄悄问她,看脸上神情,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谢晚凝忍不住摸摸其中一个小女孩的头发,轻声道:“没呢,还有下一个地方,走。”
车队扬起了一路尘土,又驶回了京城里,穿过大街小道,来到了城西怀德坊内。
怀德坊内房屋交错杂乱,几个小孩在乱跑,有农夫挑着菜路过,留下一路的泥泞,还有几个妇人在井边打水洗衣、洗菜,见到马车上下来的女孩子们,立刻凑在一起指指点点。
马车已经无法再往里走,谢晚凝便唤女孩们下马车,走路前行。七拐八绕,才来到一个破旧的院落里。
院落还挺大,一进门,就可以看到庭院里,或坐或躺,有数十个老人,有的在晒着太阳,有的则挤在一张长案前排着队伍。此外,还有十来个小孩子,正坐在正屋里,吃着饭食。院落有点脏乱,这里的人穿着也不算干净整齐。
看见一下子涌进了这么多陌生面孔,老人和孩子们都转过头来打量。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面对他们的目光,女孩子们都有些举手无措,俱是束手束脚的模样。
谢晚凝回头,低声对她们说:“这是刘伯光先生的善仁院,这里都是没了亲人照料的老人、和失去了父母的孤儿。”
看看女孩们诧异的眼神,谢晚凝知道她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接纳,毕竟这些大多都是官家女子,平时都是娇养在闺阁之中。
长案边坐着一位白胡子老头,谢晚凝走了过去,拱手致礼:“覃老、汤老。”这位正是给王氏看过病的益元堂老医正覃老,此刻,汤正奇也坐在一旁,两人正在给善仁院里的老人们看病。
覃老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谢晚凝也没恼,知他不喜欢被打扰,便自己去找事来做。她去找来了纸笔墨,坐在两老的后侧,两老说着病情,她就快速记录下来,记下用药和要注意的事,等两老说完,她也记完,再递给一旁负责照顾老人们的中年男子。
这可比覃老、汤正奇自己写要快多了,队伍很快流动起来。
松林学院的女孩子们,最初站在门口好半晌,才接受了这个世间原来还有这么多可怜人,之前只是听说,如今直观面对,还是第一次。
渐渐的,开始有女孩子行动起来,喻秋反应最快,去角落拿了扫帚,开始打扫庭院里飘落的树叶。
“走吧,我们也去帮帮忙。”袁芷叫了几个小姐妹,到墙角下归拢散落的柴火,一点点搬到厨房外。
看见她们的动作,其他女孩子面面相觑,也开始找活儿干。有的去屋子里收拾,有的照顾小一点的孩子吃饭食,帮他们擦去脸上的泥污,帮小姑娘扎起发辫。
还有几个跟着汤正奇,给他打下手,在他给老人针灸拔罐时递上银针或松火。
“汤老,他们都没有家人了吗?”有女孩问。
汤正奇看了一眼这个叫应笑筱的女孩,回答她:“他们没了亲人,但这里就是他们的家,这里的人都是他们的家人。刘伯光经商赚了一些钱,就抚养着这些老人和孩子。那边,覃老,”
他指指白胡子老头,“益元堂每个月都会来这里一次,给这里的老人和孩子免费看病。”
“除了这里,京城北面的休祥坊、南面的归义坊,还有两处类似这样的地方,东面的通善坊,则住着守寡失孤的年老妇人。”
几个女孩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