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邓,你先别急着走啊,你等谢娘子来了,看看有什么办法再说啊。”远远的,就传来钟大刀的大嗓门。
“唉,我就是觉得对不起谢娘子……有点没脸见她……”邓工的声音低沉,夹杂着忧愁、叹息。
“这又不是你的责任。”“就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嘛。”听声音,房慧、邢香桃也都在。
谢晚凝笑了,跨进葆光堂的大门:“发生了什么事儿觉得对不起我呀?”
“哎呀哎呀,谢娘子来得正好,”房慧一见她,忙起身就拉她到主位上。
谢晚凝环视一圈,只见先生们都齐聚在这里了,但堂前放了几个行囊,众人的脸色都不算欢喜。
“怎么了这是?”她诧异。
才刚开学两日,学院从杂乱无章,正逐渐变得井然有序,怎么突然有人要走?
“这是谁要走呀?”谢晚凝蹙眉。
房慧站在她身边,冲她努了努嘴。
谢晚凝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邓工低垂着头,一只瘦削的大手前后撸着自己的头,一副苦恼不已的模样。
她正想开口,一旁的汤正奇先说了话:“谢娘子你也别怪老邓,是这样,咱们前两日不是让这些学生们选自己喜欢的课嘛,结果……”
他瞥了一眼老邓,哽了一下,有点为难,说不出口。
“结果没人选我的课。”老邓倒是自己说出来了,“唉。”
“不是你的事,我这边也没几个学生。”汤正奇忙安抚他。
“是啰,我这边也一样,就两三个女娃娃,哈哈哈,都差不多啦。”钟大刀倒是看得开,声音爽朗。
谢晚凝看看甘恒。甘恒算术一绝,更擅长记账,所以松林学院的账目和学生数量之类的,都由甘恒代为统计。
甘恒懂她的意思,忙递过一个名册。
谢晚凝翻开册子。目前松林学院近八十名学生,根据她们在开学那天的考试成绩,按启蒙识字、经学入门和深读经学分成了三个大群体,再加上邢香桃的礼、乐课程,这些算是必须要学的内容。
除此之外,学生们或多或少选择了其他课。最受欢迎、报名人数最多的,自然就是桑娘的织锦、邬举的竹艺和木雕,其次甘恒的算术和刘伯光的经商人数还不错,剩下的课真就是屈指可数了。
她最初请了这么多先生过来,目的就是让孩子们能够有不同选择,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和特长来学习一技之长,以谋求立身处世。
只是,她没料到,孩子们的选择,竟出现了这样的局面。
尤其是这样的结果,让邓工他们几个产生了误解。
“邓工、汤老、钟大师,课程人数少并不是各位的问题,这一点我很肯定,”谢晚凝面向三人,神色坚定,“当初我邀请诸位来松林学院当先生,是先确定了你们在各自的领域、在京城都是首屈一指的,我相信各位的能力与人品。”
听了她的话,邓工抬起了头,双眼微微泛红。几个先生都齐齐望向了谢晚凝,神色动容。
谢晚凝脑子飞快地转着,思考一瞬,推测道:“之前太学、国子监、四门学和各地官学民学等等,都是以经学研读为主。咱们松林学院招收的是女学生,本就是前无古人之事,更何况我们还加入了这几种技能的学习课程,走了一条别人没有走过的路。”
“会不会,正是因为这一点,这选课的事,才出了问题呢?”
待她言罢,梅老等人也都捋着胡子,连连点头:“是这个理。”
“那谢娘子,我们该怎么办呢?”钟大刀性子躁,大大咧咧地插嘴问。
谢晚凝想了想,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诸位先生,要不,先等等?待我去找孩子们问问,先了解一下她们是怎么想的。”
“好,这个好,我陪你去。”房慧应声支持。
梅老也认可:“对,毕竟都是女孩儿,心思细腻单纯一些,跟那些愚顽憨傻的男孩子不一样,还是先问问。”
大伙儿都转头劝邓工:“老邓你也别着急,先回去、先回去,咱们了解情况后再想想办法。”
“就是,就你这身本领,外面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学呢,莫慌莫慌。”钟大刀打趣他。
“我就是觉得自己在这里没啥用,臊得慌,不好意思再留下嘛。”邓工脸都红了,撸着后脑勺傻笑。
“哈哈哈,傻小子。”几个长辈慈爱地笑看邓工,其他几个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没事了,那老邓先回去,”房慧趁势将邓工往回赶,拉上谢晚凝的手,“孩子们正好在自己屋里休息,咱们现在就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