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为嘉奖使君,特赐下二百匹贡品蜀锦。”
大虞朝没有“蜀地”,但有蜀县,其出产的绸缎织工精细,纹路美观,种类亦丰富多样。
为天下四大锦绣之首,每年产量中,绝大部分都被皇家消化。
少部分流入民间,价格极为昂贵。
尤金花有幸曾见过一位贵妇穿了蜀锦衣裳,但从不敢奢望,自己能拥有。
可此刻,这般好的料子,竟有足足二百匹…尤金花望着一匹匹被递送进来的精美绫罗绸缎,眼睛挪不开了。
赵盼也不比母亲好多少,秋水般的眸子黏在上头,挪不动步。
连那群天官何时告辞离开的,都没留神。
“娘,莫要看了,左右不可能给我们用。”
赵盼目送最后一批蜀锦递入房间,冷静说道。
尤金花也从喜悦中清醒,美眸黯然。
是了,赵都安连家用钱都不肯给足,这些好料子,与她们注定无缘。
闻言勉强笑道:“总归是家里的,以后给你大哥扯衣裳不缺料子了。”
赵家的一切好东西,都首要供给赵都安,这是不成的家规。
家仆们心知肚明,对主母遭遇亦表同情,当即默默做事,空气中的喜悦氛围渐散。
“郎君回来了!”门房忽地喊道。
接着,便见赵都安独自一人,跨步进门,环视众人,皱眉道:
“都站在这作甚?午饭备好了么?”
内堂。
赵家三口人,坐在圆桌旁用饭。
自那日赵都安勒令母女一起上桌后,凡他在家,便都一起吃。
桌上六菜一汤,全是素的。
“没有肉?”赵都安捏着筷子,眉头紧皱。
尤金花小心翼翼,正要开口,旁边的赵盼冷冷道:
“家中账房上,连买菜的钱都没几了,你要我娘凭空变出肉来么?”
“盼儿!”丰腴美艳的妇人呵斥,脸上浮现惊慌,生怕赵都安再动手打人。
“这样啊,”预想中的暴怒并未到来,赵都安神色平静,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推给继母:
“这几日在外忙碌,忘记了,这些拿去。”
足足一千两银票。
尤金花懵了,呆呆地盯着面前这一大笔钱财。
从她出生至今,从未掌控过这般巨款。
“家用…用不了这些…”尤金花笃定是继子拿错了,忙往回推。
赵都安扒了口白饭,说道:
“我记不得家里杂事,每個月给太麻烦,这些放在你手里,家里吃喝用度,以后也不必向我汇报,我懒得听。”
都给我…还不用汇报开支明细…尤金花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是一口气把接下来五十年的家用都给了吧…赵盼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赵都安。
而赵都安接下来的话,再一次狠狠冲击了母女的旧有印象。
“我以后难免在家接待友人,你们穿的太寒酸,丢的是我的脸,今日宫里赐下的绫罗绸缎,你们选一些,各自至少做五套新衣,制衣钱从账房走,听清没有?”
赵都安一边说,一边吃饭。
发现久久没有回应,不禁疑惑看向二人。
只见母女俩捧着碗,手中筷子不约而同凝固在空气里,已然呆住了。
一人五套新衣…上千两的家用钱…
宫里赏赐的蜀锦,竟真的是给她们用的…
“有问题?”赵都安皱眉。
丰腴美艳的继母螓首偏了偏,露出颀长白腻的鹅颈,尤金花飞快抹了把眼睛,竟好似哭了。
虽尚显单薄,但容貌已出落的宛若清水芙蓉般的赵盼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
这头狼,转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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