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究竟会在哪里?”
自三日前那位道长和奇女子入了林疏意的梦后,她日日梦见和夫君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梦里越是详细,醒来枕巾越是浸凉,心里也越是焦急。
她这前半生,学的都是父母之命大于天,同庄凝的婚事是第一次反抗,而之所以能反抗成功,她和庄凝都付出沉重的代价,眼瞧着这日子过得越来越顺畅,没成想如今她孕期却遭遇如此变故,怎能叫她安心?
今日天还未亮,府中之人便开始忙碌起来,想来爹爹也是格外看重今年的四十岁生辰。
她坐在小窗前,撑着头,身前那面铜镜里照映出女子忧愁的面容。
“小姐,该梳洗了。”外间有婢女唤道
林疏意纤长的手指将脸颊上的泪珠抹去
“进来吧。”
于是便听见一阵器皿碰撞的声音
她头也不回,温和地道:“是替值的吧,今日府中事务繁忙,你仔细些别犯错。”若是被爹爹看见了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是最忌讳生辰日出岔子的事情了。
“是,林娘子。”
林疏意听闻此人如此唤她,惊讶地回头
来人一身女仆布衣,捧着一个圆形的盥洗盆,手指上还悬挂着一枝盥洗盅,手臂上搭了一块白色方巾,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林疏意不确定地问道“你方才唤我什么?”
“怎么?林娘子认不出我来了?”她端着器皿走得不平稳,脸上也化了丑丑的妆容,但一瞥一笑间,难掩绝色。
来人正是趁乱扮做女仆混进府中的戚枝。
她将洗漱的一应物件一一摆至整齐,道:“请。”
林疏意是又惊又怕,惊讶的是没想到她竟能在爹爹眼皮底下混进来,怕的是此时会有人来打断她们。
戚枝似是看透她心中在想什么,解释道:“你放心,我身上下了咒,寻常人是看不出我的本来面貌的。”
林疏意是听说过修道之人法力非常人能解,心中松懈了几分。
戚枝道:“今日,我会一直跟在你身侧,黎谙会在林府南门处接应我们。”
“可若我走了,爹爹肯定很快便会发现的,届时岂不是拖累戚姑娘和黎谙道长了。”
“不会的,待会宴会上你饮下这个,然后借着歇息片刻的缘由,黎谙会施法做一个假人,林老爷应当不会那么快发现的。”
“假人?”林疏意第一次听说还能以假乱真的法术
“自然是有破绽的,但能为我们多争取一日是一日吧,也好早日寻到你夫君呀。”
林疏意心中虽胆怯万分,但只要一想到夫君正在遭受折磨,再加上这几日的初识之梦的触动,她怎会因害怕便放弃。
“我会配合你们的。”
“这个灵药是能短暂掩盖你身孕之外形的,切忌多饮,只能沾上一滴,否则小心肚里的孩子。”戚枝递来一瓶青色药瓶
这里面装的灵药是这几日黎谙连赶着做出来的,名为醉仙散,又因为林疏意有身孕的缘故,恐伤及腹中幼子性命,丹药中又特地加了少量的安胎药。
林疏意将药瓶好好的放置在身上,道:“我记住了。”
巳时末,外间小侍传林疏意“小姐,老爷说今日贵客来临,请你到流芳亭见客。”
戚枝低垂着头跟在林疏意身侧。
流芳亭在林府内院,是接待贵客之地,亭子对面是花团景簇的院子,亭子在湖面上,可却也不止一个亭子,而是大大小小不同个,每一个亭子又相互连接着,这样宴请宾客可通往来。
戚枝早几日便已打听清楚,这林天祥原是武将出身,一朝辞官回了老家,修建如此一座精致别雅的院子,没成想骨子里倒是一个雅致的人。
“意儿,到为父这里来。”林天祥远远地招手
此时,别院里的人也注意到了林疏意,众人侧目,见她虽有孕在身,但身姿卓越,神态自若,目光柔和,看来林天祥果真教养了一位好女儿,只是可惜了。
林疏意不顾他人眼光,上前微微俯下身子与众人见了礼“各位叔伯、婶婶姐姐们好。”
在座的众人许多都是老面容,林疏意都算得上认识,只是为首坐在爹爹旁边的那人却是极为的陌生。
“意儿,这位奉澈公子是上京城来的贵客。”林天祥站起身介绍
林疏意打量着这位奉澈公子,他一身白衣,慵懒的凤眼微微眯着,懒散地靠在太师椅上
“早听闻林小姐生得花容月貌。”他咂了一口酒吞下,双指旋转着酒杯道“果真。”
林疏意道:“公子,我已为人妇,早已不再是林府小姐。”
奉澈不置可否地挑眉,意思是说“那又如何?”
林天祥笑道:“今日奉澈先生你能来,蓬荜生辉,小女不懂事,望见谅。”
奉澈轻飘飘地瞟了一眼林疏意的方向,转头同林天祥碰着杯道:“好说。”
自来到这流芳亭,戚枝便总是感受到有意无意的一道视线,待众人都已落座后,她方抬起头寻找。
只一眼便看见了那只白毛狐狸——奉澈
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