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整个长安城都布满了禁军,宫中更是戒备森严,处处旗帜,步步仪仗。
今日的大朝会上,李世民颁下了改元贞观的诏,历史的车轮,辘辘走入了绵绵心心念念的贞观盛世。
而此时,大朝会已经接近尾声,李世民穿戴衮冕,气度端严,正抬步离开御座,忽听外头喧哗起来。
如此盛典中,不该有这样的纰漏。
李世民皱眉抬头,就见一只鹰直直冲了进来,上头端端正正坐着一个红团子,神情懵懂。
好几个声音失声道:“公主!!”
鹰已经力竭,一头栽向了地面,李世民吓得心跳都差点停了,飞一般冲了上去,双手把小闺女接在了手里。
绵绵吓宕机了,还没来得及害怕,被接住了也没有惊叫。
李世民迅速检查了一下,看小闺女没有受伤,然后他一抬头,也呆住了。
他这会儿是真的一身帝王礼服,与平时假装“傅寿”时截然不同,哪怕绵绵不太了解,也应该能一眼看出,更何况他是从御座上冲下来的。
他一时喉间干涸,无法解释,只是看着绵绵,不敢开口。
绵绵也呆呆地看着他,葡萄眼儿张得大大地,一动不动。
了解内情的人,与不了解内情的人,全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
像星辰入眼,点了惊喜,绵绵的眼儿,闪闪地亮了起来。
她双手抱住了他的脸,奶声奶气的声音,与玄妙的心音汇在一起,好似响在云空之间,天地应和。
她清晰叫出了他的名字:“李、世、民。”
李世民心跳渐归平静,他轻声应:“嗯,世民在。”
有暖融融的光芒,自李绵绵身上点点溢出,隐约能看出是舆图的形状,山川河流竟似活了一般,甚至能隐约看到其中的行人……起先还只是环绕绵绵身周,渐渐笼罩了整个大殿,仍在往外延伸。
无限广,无限大,无边无际,与大唐同在。
此时,殿里殿外全都是人,不止官员,各州郡都督、刺史、以及各藩属国使节,全都看到了这神异的一幕,无不瞠目结舌,疑在梦中。
绵绵又道:“阿耶。”
李世民仍是应:“嗯,阿耶在。”
沐浴在这样的光芒中,李世民微微凝眉。
有一些破碎的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他似乎看到黑暗笼罩,看到观音婢不敢置信的神情,看到承乾烧着怒意的眼睛,看到青雀一身是伤破口大骂,看到雉奴双眼迷茫身首异处……看到了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䀲,尉迟敬德,贞观众臣……看到了山河破碎,满目疮痍……
太快了,所有的画面迅速滑过,他还没来的及分辨,就迅速消失了。
最终,“他”张开眼睛,眼前只有一个丁点大的小绵绵,正在嘤嘤哭泣:“李世民,你快点醒过来,教我怎么救大唐呀我不会……”
他听到“他”说,“我来教你,我们一起救大唐。”
那漫长漫长,殚精竭虑的岁月,自脑海中水一般流过,又缓缓消失。
脚边的小团子,一把抱住他的腿,“阿耶!”
“他”声音含笑,牵起她小手:“走吧绵绵,阿耶给你建‘贞观盛世’!”
李世民恍惚了一瞬,然后陡然清醒,眼前仍旧是金碧辉煌的大殿,所有熟悉的人都在。
李世民长出了一口气:“绵绵。”
李绵绵忽然往上一蹿,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啊啊啊!!阿耶阿耶阿耶!二凤二凤二凤!!”
刚才的小团子,像国灵降临,神性浓浓,可这一声一叫,那小儿女的感觉瞬间就回来了。
光芒消失了,只留下一个乐疯了的傻小孩儿,正欢喜得有牙没眼,小腿腿乱蹬:“我阿耶,二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