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盅崖距离岳阳城百十数裡,崖边怪石嶙峋,断涧高耸,崖上架着座白云亭,是天下第一观云瀑胜地。师傅派他到微盅崖办事,他心中也是感慨,悲风长的高大魁梧,人才一表,城中女子眼见他拨开人群跨马出城,纷纷驻足观看,啧啧称奇,骑马不过数个时辰,估计快到微盅崖,惧怕惊扰走贼人,便牵马入林,林中鸟繁虫叠,水流淙淙,他有些疲惫蹲下在溪边饮水,忽闻有剑碰击搏杀之声,透过林间缝隙,眼见瀑布之下,青衫道士缓慢和尼姑对拆,显然是在教习她功夫,道士大约四十上下,脸色铁青,尼姑年纪虽将近三十,生的花容月貌,只是功夫总是练不成熟。

尼姑表情有些紧张,拿着剑又是忘记口诀,一剑刺去用力过猛,身子不稳,险些跌倒水潭中,男子紧急一掌横打出去,转动双腿,转手攥住尼姑后背衣裳,把她牵扯过来道:“莲月,我刚和你对拆七十馀招,玉真剑法依旧破绽百出,如此怎能在武林中立足,十七、八年来丝毫不见长进,毕竟是曾号令江湖之人,遇到危险如何自保?虽然魔教欲霸江湖,却都偏贪婪,像我这样肯救你教你者少之又少。”

尼姑垂手泣道:“益埭道人,弟子实在天资愚钝,不是习武材料,弟子发誓追随僧众青灯古佛,未想过武林盟主之事,再说此令牌被江湖正道取走奉入秘密所在,我不号令江湖便罢。”

益埭道人叱责道:“此话你说过不下千馀遍,掌控江湖武林不是藉口,我既然暗中答应江湖正道保护你安危,便要竭力做到,虽然你不再是武林盟主,也要用学到的功夫替民造福,好吧,我再教授你,此乃脱身救命的,你这般可要记牢……”

调皮少女朗声笑道:“道人,你重复教的心法我早就看会了,你还在教莲月师太,她笨真是出了名。”益埭道人看了那少女一眼,道:“小孩子家,少浑说,莲月师太岂是小辈随意污蔑之人。”莲月忙道:“不碍事,小姑娘童言无忌,出家人慈悲为怀,不会怪罪。”少女玩弄起髮辫道:“我即便边学边玩,这些早会了,还要学个一、二十年,够蠢……”

益埭道人劈手一巴掌掴道:“小丫头再混帐乱说,我便罚你回冷血穀面壁。”少女捂起脸跑掉,奔跑哭道:“整个江湖都不要我,都欺负我,娘冷酷无情,世上再无疼爱我之人,我消失便罢。

莲月在后追道:“月曲,月曲,你等等,我此刻便给道人说说情。”益埭道人正要阻拦,忽然听见声怪啸,天上掉下纸鸢飘飘荡荡恰落在他手里,他展开一看,顿时呆若木鸡,原来是魔教教主突然康复,数天内召集所有魔教使者觐见。迫在眉睫,已然来不及嘱咐莲月,急忙跨马冲着弟子道:”若莲月师傅来了,请她到星蕴庵躲藏,武功不能荒废,以待救族。“说完跨马远去,莲月追丢了,数个时辰返来,听了嘱咐,急忙雇了车马去大理星蕴庵躲藏。

那少女如一阵风朝着悲风躲藏灌木丛冲来,不待悲风直起腰板,被少女撞了四脚朝天。 十三四岁少女月曲停下来,看了悲风一眼,“噗”一声破涕为笑,上前拉起悲风道:“和我躲藏起来,莫要让她找到。”悲风感觉少女飞一般狂奔,他被少女抓住臂膀,几乎要悬空飞起来一般,忙道:“月曲姑娘速放下我,我和你素不相识!”

月曲折腾一通,绕到微盅崖山后,一条巨瀑从天而降,水流湍急拦住去路,她把悲风丢在一旁,调皮道:“少侠,口渴饮些水再走吧,请问尊姓大名?”突如其来一切使得悲风哭笑不得,道:“在下悲风,姑娘臂力巨大,我少说也有百二十斤,姑娘抓著我狂奔居然大气都不喘……”月曲不理会他,拿起他手中宝刀细细看道:“此乃屠龙刀,又名伴落银河,排名天下第二兵器。”悲风不料她竟然识得宝刀,楞楞道:“那天下第一兵器?“月曲笑道:“天下第一兵器又名控血龙刀,此刀千锤百炼,宁折不弯,传言刀身上一把巨龙,刀一出鞘,必然要饮血而归,血中方显龙迹,此刀威名掀翻整个江湖足矣。此柄刀背上刻繁星花纹,日光月光下均反射异光,迷惑敌人眼睛,看去犹如流星坠落,藏在魔教魔君之手,此柄宝刀不闪则已,一闪取敌首级。”悲风骨碌爬起道:“此刀有此妙用?”月曲道:“日光和月光下反射光芒不同,不信来看。”说罢抽出宝刀给悲风细观。月曲学识渊博,像是无所不知,悲风心声羡慕,不知不觉,俩人聊到日落月升。

朱次鲁早一步替半昏半死胭脂魔君打开锁链,等着悲风来取他首级。待了半晌仍然不见悲风来,不由心声疑惑,摸了摸胭脂魔君,呼吸时有时无,心里更加焦急,出洞四处寻找悲风。他细致沿着山崖找了一圈,看不见悲风,朱次鲁心中恼怒到山洞,顿时大吃一惊,胭脂魔君竟然不知去向,心道这老贼定是用了龟吸大法骗过了我的法眼,若让他回到魔教,我洪门自此后患无穷,急忙出了山洞猛追。

胭脂魔君突然被松绑,迷糊糊乱闯出了山洞,不觉转到微盅崖后瀑布,看见一对男女在青石上,亲密无间坐着谈话,看手中那把刀,大怒道:“小贼子,原来魔君我的宝刀落在你俩人手里,快些还给我便罢!”扑身上前要抢刀,悲风哪肯相信,手握住宝刀,“唰唰唰”使出本门至尊功夫,本意挡住魔君。胭脂魔君看着熟悉招势,头脑突然清醒,手折乾枯树枝,冷笑数声,撕破衣襟把眼睛蒙住,啪啪啪数下,潇洒之中尽破悲风刀法,悲风心中纳闷,退缩脚步不禁额头渗出冷汗,心怦怦直跳。月曲坐在青石上拍手叫道:“好精彩,招招破的巧妙,武林至尊武功不过如此,大开眼界。”

悲风低头闪过魔君劈向脖颈树枝,回身一刀“霸王别姬”,魔君耳听刀风呼啸已至,腾起空中“鹞子翻身”后退数步,落入灌木竞技丛中,尚未待他站稳,猛然背后飞起一脚,此力道之大,令他不及防备,身子飞来扑向悲风,悲风手攥着宝刀,毫无准备“噗”插入魔君胸腹,胭脂魔君惨叫一声,摘去蒙眼布条,倒地吐血笑道:“老夫受了二十个寒暑活罪折磨,备受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今天小兄弟给老夫我个痛快,实在好的很,只是不够光明磊落!”说完蹬腿抽搐死去。不待悲风梦醒,突然听见崖上高喊道:“好小子,杀了我教胭脂魔君,给我纳命来!”喊话的正是乾坤使者伊察,伊察踏着山石树梢三步并作两步,稳稳落在悲风前怒道:“亲见胭脂魔君死在你刀下,我要你即刻偿命。”月曲从青石上起身道:“我明明看见是他猛地窜出来,撞向悲风大哥刀上,不要混淆是非……”

伊察刚才隐约听见胭脂魔君最后数句,又听小姑娘如此说,思虑片刻道:“看衣装打扮你是洪门弟子,小小年纪,我不杀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要费掉你全身武功,点破穴道,你今生今世便同废人,看着师兄弟飞黄腾达,江湖中驰骋扬名立万,到那刻你便如同活在梦魇中一般。”说著欺身近前来要点悲风腰眼穴道。月曲听闻他说出如此狗屁不通道理,涨红脸急切道:“不讲道理魔教老道士,难不成要以假变真,拿狗屁亲眼目睹来草菅人命。”说完三人拳脚打在一处,那魔使专门点穴道,悲风刀每次都被他巧妙拨开,月曲双拳数次擦着他脸面而过,却始终碰不到。

三个人僵持打了不下三十馀招,便瞧见朱次鲁气喘吁吁跑来道:“乾坤使者修动手,听我朱某人一言。”悲风看见师父,歇了招式,随便应付两下,跳出圈外,朱次鲁趁机出拳脚三两招势拉住乾坤使者。

朱次鲁问明原因,当即责令悲风跪下道:“乾坤使者,此事若是当真,那是我徒儿罪该万死,请你网开一面,既然是要顾及魔教颜面,我洪门向来不宠惯弟子,是死是生,听凭使者发落。”说完一挥袍袖,背对悲风,乾坤使者也不犹豫,似乎不肯给洪门掌门脸面,恶狠狠出掌劈向悲风后脑。悲风跪地耳听掌风,心道此魔教人是因我而死,师傅之言命我偿命未尝不可,想着把眼一闭,喃喃道:“我命休矣!”

乾坤使者狠咬牙劈向悲风后脑,这掌若拍中,悲风脑袋必然迸裂,即刻蹬腿归西。然而也就是飘忽犹豫之际,手拍下感觉顿觉一空,再细瞧已不见厉掌下悲风。悲风感觉身子轻飘飘一般,睁开眼才发现月曲拉住他闪身在瀑布之内,不等他出声,月曲把手放在他嘴上,示意他别出声。乾坤使者伊察恼羞成怒,扯住朱次鲁衣襟要人,朱次鲁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他道:“我背对把徒弟交给你发落,转眼你却找我要人,荒唐,若要个说法,你自个去杀他吧,我洪门此刻没有悲风这个弟子。”悲风听师父就此把他逐出师门,想起同门师兄弟情谊,眼泪几欲夺眶而出。

朱次鲁想到魔君已死,说话语气自然得意,暗道虽说悲风没有能砍下胭脂魔君首级,不过此计目的已经达到,我管不了很多,从此魔教武功丢失和我门派毫无关联,暂去和夫人庆祝一番,想着拔腿便走。

乾坤使者看着丢了徒弟跑了师傅,气恼着围着山里寻找一番,未料到俩人藏身在近前瀑布之后,想到魔君惨死,仍然怒火难消,一把火烧了半个山坡,略解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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