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本该越骂越起劲,脑子里攒着骂人的词还没说到十分之一呢,可看着多面的人半点反应都没有,甚至笑意更甚,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便有点要熄火的趋势,只能强撑着又骂了几句。
“你说话,别一骂你,你就给我装大尾巴狼!”
“你小点声,歇歇火,我不是都报名了,我不是都被迫报名了?我还没生气,你发什么火?”
沈照也终于平静下来:“贺遂川,你到底想怎么样?”
贺遂川定定地看着她,那目光好似要穿透她看向其他地方似的。
“你的法是我爸教的,瘦金体他只教了你,现在你说不写就不写了,我爸不在意,但我在意。”
“所以你...”
贺遂川打断她,干脆利落道:“我想跟你打个赌,艺术节你参加了吧?”
沈照一愣,不知道怎么就扯到这件事上了。
这是二中历年来的惯例,总要在十一前后举办艺术节,之后会让老师和学生投票,选出最心仪的节目。
沈照确实是凡事都想凑个热闹,又赶上高若祯和班上另外两个女孩要跳芭蕾舞,她去了刚好可以凑个四小天鹅,她都已经很久没穿芭蕾舞鞋了,不知道当年学的那点还剩下多少,所以也就是去凑个数。
“如果你的节目可以拿奖,我就任凭处置,如果不能,那你就听我的,去参加法比赛。”
法比赛的传单上写的时间是十月中旬,那便肯定在艺术节之后了。
沈照是最激不得的个性,根本听不得“你就听我的”这几个字,尤其对面的人还是贺遂川,她眼珠转都没转就应下了。
“我还有再加砝码,你既然报了名就必须参赛,不能只充数。”
沈照是打定主意,要丢人也要拉贺遂川下水。
“如果我赢了,你就给我买一个月的饭卡。”
说完,沈照伸出小指举到贺子胥面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认真的表情好像这根本不是一个幼稚至极的举动,而像是歃血为盟的毒誓一般。
贺遂川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也伸出小指勾住她的:“好。”
沈照狠狠地朝他背上打了一掌:“再笑,再笑让你开瓢!”
贺遂川笑得更大声了。
徐徽本来是要给四小天鹅节目拉小提琴伴奏的,奈何他的胳膊在这时候受伤,没办法再参加彩排。
高若祯有些愧疚,徐徽安慰她:“没关系,本来我拉的也不怎么样,这样吧,没法上节目我也挺过意不去的,不如给你们介绍个人。”
说着,徐徽在纸上写下一个人名和一串电话号码。
“这人挺牛的,跟我们一边大,就已经在做服装生意了,在商圈混得风生水起的,好像还在搞什么…网店,总之是一挺靠谱的人,白纱裙和舞蹈鞋什么的都可以在他这订,钱我出。”
沈照念叨了一遍:“王慕予,这名不错。”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高若祯读得多,立即想到出处:“这名字出自楚辞呢,确实好听。”
徐徽听不得高若祯夸别的男生,连忙说:“那我这个徽还是林徽因的徽呢,你怎么没说我名字好听?”
高若祯好脾气,笑着说:“好好好,你名字也好听。”
沈照跟王老板联系,把四个人的尺寸发过去,订了四套白纱裙和舞蹈鞋。
结果隔天就到了,还不是送到大门口,而是直接送到了她们排练的礼堂。
沈照和高若祯打开一看,尺寸都对的上,这王老板果然是靠谱。
四只天鹅,其中两人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同卵双胞胎,黎清和黎冰,据说只有她们的妈妈能分清她们俩,这两人长得像,跳舞时也几乎是同步,一个好像是另外一个的影子。
相较而言,沈照和高若祯就要多排多练,这样默契度才能一致,四个人白天上学,晚上就泡在练舞室,一连十天,四个人累得都不想说话。
沈照一上称,瘦了八斤。
那天最后一次彩排过后,四个人的合作已经近乎完美,沈照洗过澡,觉得身子轻盈,整个人神清气爽,从舞蹈室出来,她鬼使神差地绕了远路,竟走到了三中门口。
沈照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在正门前矗立着一颗百年榕树,因为不能砍伐,所以三中的学生上下学总要从偏门进入。
林泉,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