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儿将出换美酒 (第2/2页)
“当然。”
贺遂川忽然问:“你傻笑什么?”
沈照还是笑着说:“没什么。”
她又说:“走,回家。”
贺遂川想起这时候只能打车回去,车费又得他出,便冷哼一声,出其不意地弹了沈照一个脑瓜崩,然后逃之夭夭。
沈照追上去踹了他一脚。
从静谧安宁的校园到人烟稀少的街道,两人追追嚷嚷,打闹追逐,在夜色灯火里,在逝水年华里,仿佛永不落幕。
在柏舟,早春和深秋总是一段难熬的日子,因为这时候还没有供暖,温差大,又总是风雨突变,不讲情面。
贺遂川起夜的时候就被冻得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地下了床,见201的门虚掩着,沈照就那样毫不设防地睡在里面,不止门没关,窗帘也不拉,她喜欢屋里有些亮光,不然会睡不着。
接着,贺遂川听见被子落地的声音,四周寂静无声,掉根针都听得洁楚,何况是棉被。
贺遂川蹑手蹑脚地走进201,果然看见厚实的被让沈照一脚给踢到了地上,他小心翼翼地将被拾起来重新盖回去。
他刚一转身,背后便又是一声,棉被再次落地。
贺遂川:“..….”
又盖了几次,这姑奶奶才算消停了下来。
自那之后,只要贺遂川醒来,总会想起去把屏风后面被踹掉的被子再盖回去,一次又一次,他从来也不觉得厌烦。
这一换季,沈照便有点感冒的先兆,再加上她冷暖不自知,温度都零下那么多了,也不知道自己添衣。
虽然已经分了班,沈照还是跟徐徽约着一起打球,四个人也还是在一起吃饭。
已经把棉裤穿上的高若祯惊讶地摸了摸沈照的腿:“你怎么里面也不知道穿秋裤啊,冷不冷?”
不等沈照开口,徐徽就先说:“我也穿单裤,没觉得啊。”
他嘴里还叼着根冰棍,高若祯看着都替他冷。
沈照刚要说还行,就打了个喷嚏。
高若祯柔声叮嘱道:“你是不是搬到这边住以后,过冬衣服还没来得及都收拾过来?也该回去拿了。”
“没事,我命硬。”
一旁的贺遂川忽然道:“你快得了吧,别你感冒了又传染我。”
“行行行,我这周末就回去。”
都说距离产生美,程郡许久不见沈照,也觉得分外想念,想起女儿的许多好处来,拉着她的手说了不少话。
而这一切美好的氛围,都在宋敛开门回来的那一刻怦然消逝,沈照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妈,那我就先回了。”
“照照,有件事妈知道你不爱听,但还是得跟你说一声,你爸…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近几天满月,有照片,我看了,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你们再有矛盾,那孩子也和你是亲手足,你爸的意思,是想着办满月酒的时候把你也叫上。”
沈照神色一顿,随后微微一笑道:“那真是恭喜他老来得子了,不过我说过,从那天起,他的一切事情都跟我无关,他不是我爸,生出来的孩子也自然和我没什么关系。”
程郡还没说什么,那面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径自咆哮了起来:“沈照!你有种!我不是你爸,那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有本事你就永远别认我这个爹,你弟弟满月你都不来…”
沈照冲上去按了挂断,话音就这样戛然而止,然后平淡如水地说:“妈,我不会去。”
沈照的冷静和淡漠已经让程郡觉得出乎意料,她没有再说什么挽留的话便送女儿离开了。
深秋时节,黑夜渐渐变得漫长,沈照走到楼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上仍是车水马流,人来人往。
她刚要抄近路拐到一条巷子里,忽然就被一辆银白色的车拦住了去路,她定睛一看,这就是原来程郡的那辆车,不过现在应该是那个女人的了。
果然,茶色的车窗被摇下来,那个沈照再也不想看到的面容浮现在眼前。
这个女人并非不漂亮,她皮肤白皙,容颜艳丽,是沈奶奶嘴里勾栏里揽客卖艺的女人长的样子,又有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如果不是知道那勾魂摄魄的胸膛里藏着怎么一颗肮脏的心脏,或许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
可沈照没有忘记,那张画着娇艳红唇的嘴是怎么数次把最污秽的水泼到她和她母亲头上,又是怎么两面三刀,跑到沈慎之面前装柔弱扮可怜求同情的。
此时此刻,沈照眼里早已没有了愤怒,那些怒火已经在三年前就烧干净了,现如今只剩下了灰烬。
“好久不见啊。”
陈妍摘下墨镜,拢了拢雍容华贵的披肩,自上而下地打量着沈照。
沈照在心里暗骂:黑天带墨镜,简直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