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和相王,这时候应该已经开始急了吧?”
葛福顺对着陈玄礼低声道,后者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周围的万骑禁军,他也低声回答道:“临淄王一走后,这两人都百般拉拢兄弟们,太平也就算了,相王亦是如此,可见其心性。”
“其实,我是这般想的。”
陈玄礼直接道:“今日城内各处大肆搜捕,株连者甚多,万一那两位把火烧到玄武门外,咱们到时候就算不想选也得选,而等咱们彻底落入其中一人手中,他们到时候肯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说话。
到时候,要么是任免左右万骑将官,换上他们自己的亲信部曲;要么”
他缓缓道:“就是把咱们都杀了,把整个左右万骑再毁掉。”
万骑禁军早有跟随造反的先例,三年前太子李重俊造反,部下里面就有万骑禁军;前不久临淄王率军入宫,其手下主要兵力更是直接变成了万骑禁军。
除非临淄王,要不然以后任谁上位,但凡有点脑子,都不可能在自己身边留着这么一颗定时炸弹。
就算留着,里面的军官将校也必然得经历一次大换血。
“王镇不管怎么说,也是咱们自己人。”
葛福顺听到这话,忍不住道:
“可现在,他做的事却是要帮那个”
“蠢材。”
陈玄礼伸手拉住葛福顺的肩膀,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身前,耳语道:“天子年幼,人尽可制,在我看来,王镇只是走了一步险棋,但这招也不失精妙。
只要他借着天子的名义,把太平和相王硬生生拖住,一直拖到大王回来,咱们到时候都能从容许多,兴许,还能让大王趁机拿到一部分实权。”
葛福顺认真想了想,佩服道:
“还是你脑子好使,想的这么长。”
“王镇怕是比我更长。”
陈玄礼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他聪明,可就怕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时候他凭借天子,一呼万应,等过会皇城一封锁,这里面所有禁军都等于是跟他站一块儿了。”
“这怎么可能?”
葛福顺瞬间又觉得听不懂了,茫然道:“为什么?都是人,谁脑子里没想法,到时候说不准就有人把他狗头砍了,献给那两位当功劳。”
“这话也错了。”
陈玄礼哼了一声,道:“那两位现在肯定没法入宫,只能让人代为入宫,与皇帝谈条件,他们接下来只要继续敢在城内搜捕韦氏余孽,又或者是干脆带兵冲击皇城,那都是要被人唾骂的。
天子,毕竟是天子,君不闻高贵乡公旧事么?”
说完话,他又抬起手指了指远处,葛福顺循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不由得一愣。
他看到有一名老宦官,领着一群宫人捧着大量箱子走到禁军们面前,将箱子放下后,宫人们又打开箱盖,露出装在里面的海量铜钱和金银珠宝。
旁边,有专门的军官在带人分发赏赐。
财帛在前,谁人不动心?
只有少部分人能想明白,一旦拿上这钱,大家身家利益可就暂时绑在这位少帝身上了。
但他们也没办法阻止,刚才有人想要带着部曲退出皇城,不知道要出城投靠谁,被王镇下令当场作为刺客斩杀,其部曲被王镇全部编入其麾下。
尸首就悬挂在旁边,但凡是过来拿钱的人基本上都能清楚看到。
看着这发钱的一幕,葛福顺忍不住惊疑道:“这王镇,倒是真的有手段,莫不是他真全都算到了?”
“至少,我们都没法回头了。”陈玄礼回答道。
“陛下,钱还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