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高宗赵构建炎三年建临安城,临安城周长四十裡,繁荣富庶一时,各色人等杂陈,堪比北宋张择端笔下开封清明上河图,商户鳞次栉比,皇宫大门向外跨过两座桥,步入宽阔街道直抵南门,此条中兴街道两侧,有不少武官员宅邸,靠近南城百业民居处,便是江南最大的青楼天香楼,天香楼规模极其宏大,横跨富春江支流,船隻从其下来往穿梭,这条支流穿城而过,两岸有不少粉牆黛瓦的江南人家。
乌青、袭红英俩丫头被派在临安还有另一用处,就是替洪门探查与南宋朝中有关的一举一动,快飞鸽禀知洪门,天香楼在天子脚下资讯最为通畅,各种江湖组织在此设立情报机构,表面操弄管弦丝竹是一个个香腮柔肩的女子,其中不少暗裡是各派精通武功的耳目,时刻监视江湖纷杂变化,儘快报告回去,争取门派应对主动。
燕姬守著青花梅瓶了满心狐疑思虑半年,得知和阴阳令牌关係密切,却寻不出有用线索头绪,请来最好画工按梅瓶上图案临摹,旋即杀画工灭口,把临摹样图分成四份,让弟子各持一份,四处访名师、渊博之士问出底细出处。天底下之事就怕久琢磨细推敲,不久前魏俊携带蟾宫媿默写出《寒啸集》回来,燕姬大喜,即刻召集弟子研究一番,耐人寻味是其中一副临安皇宫内画和梅瓶上图案酷似,此让燕姬兴奋不已。此刻有弟子打探出临安天香楼有此线索,燕姬闻讯喜出望外,命袭红英暗中潜入天香楼,从迎来送往中探听图案中蛛丝马迹,乌青暗中以最佳的偷窥功夫协助,尽量从酒醉客人口中得些可靠消息。
俩人丢失了寰姐,怕师父知道了责駡,遂在此事上更加用功,竭力奉承讨好管事帝姬之女蕙钰。蕙钰母亲生前是大宋帝姬,为和亲嫁入南诏,不料半路中了替身掉包计,她母女俩人身陷枯井囹圄十数年,她身为郡主遭辽国龙蛇婆掠去,因生的美貌且有南宋王室血统,自愿与辽太子耶律收国奴成婚,曾深入蒙古部寻耶律收国奴多年,而被困在苦寒之地部落多年,被辽主薛闍寻来送与金宣宗。123年汴梁遭蒙古军猛烈攻破,她出阵以蒙古语与守军交涉,附上信物託付信往大宋,遂保全了性命。后被大宋皇帝以六百金从蒙古国赎回,其时她已二十七、八岁,因经历诸多坎坷变数,性情也从天真浪漫小姑娘变得阴险狡诈,颇多心机。大宋皇帝理宗念及姐姐贞淑公主凄惨遭遇,更是厚赐她,蕙钰得了厚赐,觉得无以为报,主动请缨入了天香楼,替大宋皇帝睁大双眼,监视江湖风云。
半夜三更,乌青和袭红英在房内拿起师娘梅瓶描摹样图私下窃议论,一阵风吹起,俩人分头起身关窗,听得门响,再回头发觉样图不见,乌青飞身跳出窗外,翻下栏杆去拦截贼人,袭红英开门奔出楼梯,哪里有人?拨拉开楼梯拐角男女厮混宾客,想起师娘“图在人在,图丢人亡”话语,脚步便有些飘软,跌跌撞撞顺楼梯衝出天香楼。
乌青和袭红英一前一后追击,前方黑影似走不快,越来越慢,不一会儿就被乌青追上,黑衣人见入了死巷子,返回故意和她对了一掌,欲趁机逃脱,乌青伸拳踢腿,强拦住她去路,黑衣人自觉不敌,丛怀中掏出匕首一把,匕首折射出光线透出斑点寒光,舞动起犹如流星火花,“唰唰唰”数下逼得乌青左躲右闪,乌青让了数招,黑衣人见不能伤她,翻身蹬牆而上要跃出升天,乌青练得“阴鬼爪”,此功夫毒性极强,双足腾起对准她后背抓去,黑衣人后背衣裳被抓破五条血印,黑衣人惨叫一声顿跌落下来,“噹啷”丢下匕首,整个人瘫软在地,再看双手早已乌黑肿胀,后背隐痛难忍,显然已毒性发作,不觉吐出一口黑淤血,乌青一把扯去她遮面黑巾,露出白髮雪丝,袭红英随即赶到,以尖刀抵住那人喉咙道:“孝婆婆,你为何偷窥我姐妹,是谁指使派来的,快说!”孝婆婆怒道:“妖孽!我乃楼内老宫人,岂是你等新人能摆佈,识相就快放我走。”
袭红英看见她伤的厉害,鬆开手道:“老婆子,把秘图还给我俩,我便放你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实不相瞒,我俩也是江湖正道门下。”
孝婆婆按住胸口,激烈喘气道:“图我已经毁了,我孝婆婆在天香楼伺候四、五十年,好人坏人自然一眼能认出,你俩钥匙能说话算话,我老婆子情愿头朝下倒埋地底。”乌青骂道:“瞎眼老婆子,你不说我自有办法让你开口!不见棺材不落泪老东西,弄死你再搜你全身……”伸出掌要施阴鬼爪毙她性命。
突然一声,“慢著!”从远处传出阻止声,蕙钰缓缓踱步而来,冲着乌青道:“手下留情,她对你俩有用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都别藏著掖著,洪门掌门婉转托我之事,我留心了,这些天我调阅了大宋皇宫内秘档,你们所问确有其事,贵派按图索骥要寻的阴阳令牌就是她当年藏匿,若你俩现在杀了她,将会无人知其下落。”
袭红英既惊又喜道:“郡主,你真查到下落不成?我们一向视大宋朝廷马首是瞻,此令牌对大宋皇帝来说,没多大用处,我们掌门若得了此令,号令江湖能借鉴各派秘籍,召集江湖必助大宋江山永固。”
乌青嫌她说的过多,撇她一眼施礼道:“多谢郡主!既然郡主都明著说,我们俩人也就顺从郡主好意,若能完成师命,此恩惠我俩人从此肝脑涂地,难报万一。”蕙钰伸手相搀道:“洪门这些年发展成江湖巨擘,江湖势力波及荆湘鄱阳,承担舒展我宋朝腹中重担,我舅父大宋皇帝亦有心和掌门暗中叙谈叙谈,委以重任。”袭红英过来,掏出丸药喂给孝婆婆嘴里,逼迫她咽下道:“老婆子,此刻还不能死,我姐妹俩人会好好伺候你。”
孝婆婆被俩人绑于地下密室,蒙住双眼,孝婆婆再问道:“你俩是魔教尊者派来的?”袭红英道:“此话怎讲?那偏不是,快说出阴阳令牌下落!”孝婆婆道:“阴阳令牌我老婆子虽有所耳闻,却也不知在何处,帝姬此话差异,我并非藏令之人,所以囚禁我也毫无用处。天香楼里我看见你俩行迹可疑,疑心你俩替魔教办事,不然怎麽会有那张图,此乃珍藏魔教《寒啸集》中记载图画。”袭红英嘿嘿笑道:“我自然一清二楚,此图和实物上所画一致,原图绘制在内,藏在魔教护法伊梵雍藏经楼内,名《寒啸集》,是也不是?”
自婆簌山庄甲易卿夫妇遭遇不测,孝婆婆听闻《寒啸集》竟藏在魔教护法藏经楼,如今又被号称江湖正派之人盗出,不由浑身打个冷战,不甘心问道:“难不成真是荆湘洪门?”
乌青俩人对视,冷笑道:“既然如此,算你猜对了,这些年我派到江湖中运筹帷幄,凡是阻拦我派之人都难逃悲惨一死。孝婆婆仰头朝天大笑道:“我老婆子土埋头顶,历事颇多,此生堪称再无遗憾,即便此刻让我死,也无所谓,哪管它悲惨不悲惨。”突然飞鸽鸣叫而来落在乌青手臂之上,她捉过来拿出信,心中立刻大释,道:“师傅师母得到师妹寰姐下落,宽恕我俩人疏忽,真乃幸事。”
当年无量峰一役后数年后,甲易卿受两位峨眉师太所托,把阴阳令牌藏在临安隐秘处,以无人能识西域旧遗留散页制作《寒啸集》以示纪念,峨眉俩师太捧著盛令空盒子,千里迢迢入川回峨眉,此事只有孝婆婆一人清楚,三、四十年来孝婆婆明里为天香楼掌管妆容,实为峨眉派耳目,对临安妄图打探阴阳令消息的不法之人,皆毫不留情除之,十数年江湖中再无人查的到阴阳令下落,特别是近年来语暮师太式微,她也赋闲起来。
蕙钰把阴阳令牌可能会现身江湖之事,密报给舅父宋理宗,宋理宗对阴阳令牌早就熟知,当时阴阳令在江湖中传递,号令武林,他不过刚继位,国事不稳,难以顾及江湖纷争,事隔这麽多年,阴阳令牌即将重出江湖,对能操控武林的至宝,他内心自然颇有兴趣。
西域魔尊派出三个和尚出西域到漠北,找到残荷六藤返回西域天山,寰红仙大喜过望,拿过捆藤条仔细观看,只见残荷六藤细细长长,两端冒出白色汁液已然凝固,散发出种幽幽清香,她撕破衣裳,闭眼摸著多年残臂一阵,自顾自怜一番,用嘶哑声音叫道:“快快快,给我把先期关押狱中女童臂膀砍下来,替我接上。”让僕人把藤条磨碎,再掺入各种药粉,不一会儿药膏清香扑鼻。西域魔尊忍痛削去已癒合伤疤,把藤汁涂抹在断处,把割下来女童臂膀接合在断处,裹缠起来,闭目养神静气。
嫤藻姑娘在荒山木屋内被俩无意闯入的樵夫相继污辱,苦不堪言,用头撞破木屋,在暴雨中翻滚落入山谷中,泡在瀑布下石潭之中,大雨夹杂流瀑拍打她弱小身躯之上,使得她醒过来再反复昏厥过去。或许命不该绝,被捕鱼人捞出,背入山中茅草屋内妥善照顾。捕鱼人与双目失明老母艰难度日,嫤藻命悬一线,受到悉心照顾,十月后,竟分娩出一对儿女,儿子因先天不足,不足七日夭折,独独剩下个女儿,乳名春妹。
捕鱼人一心替她医治眼睛,不论母子俩怎麽问她何方人士,嫤藻自认命苦,闭口不谈往事。捕鱼人年迈母亲病情危重,独缺一味贵重人参,嫤藻念及母子两三年来对她容留救命之恩,顾不得羞耻,上街抚琴筹钱,曼妙绝伦琴声很快风靡一方,曲调新鲜引得坊间争相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