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内,无根生在残损的佛像座下闭眸,将身体松弛到最自然的状态,龟息养神。
段老儿拖着瘸腿,一拐一扭地走到李慕玄面前,阴沉的眼神,饱含严苛,俯视着那张麻木得和植物人差不多的脸,冷声训斥:
“你这孽畜,对得起你的师父么!”
话音落下,段老儿扬起枯槁的五指,力道大得吓人,直接呼了过去。
“啪!”
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抽得李慕玄失控摔倒,耳朵和大脑嗡鸣作响,甚至有血丝从干裂的嘴角流出。
“王耀祖传你手段,想让你闯荡江湖,扬名立万,开宗立派,你如今这副惶惶不安的姿态,对得起他?”
未待李慕玄反应过来,段老儿拎起他那被雨水、汗臭浸透的衣襟。
手腕发力,二话不说,硬是把他的脑袋,砸向满是灰尘的石砖,摁进那蛛网状的坑洞里。
“砰隆!”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李慕玄四肢僵硬,萌生死意,血水沿着他碎裂的额角,流到地上。
“窝囊!”
“废物!”
“不争气的玩意!”
段老儿发泄心中不满,抡着李慕玄的脑袋,接连砸地,嘴里痛骂道:“丧家之犬!王老鬼,待你如何?”
“视若己出,毕生手段,尽授于伱,你去仰慕那左若童?!”
段老儿左手探出,掐住李慕玄的咽喉,阴冷而笑:“你可知你的恩师,引以为傲的心血,被那人折辱成杂耍?”
“你又可知你的恩师,被其三擒三放,丢尽了脸面?!”
见那落魄的青年,眼角有泪,段老儿愈发来气,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就知道像娘们一样哭!”
脸颊被抽得红肿的李慕玄,跪地悲切,痛苦嚎哭,眼神充斥着悔恨、不甘、恐惧,嘴里呜咽着,话语模糊得无法辨别。
“自幼修道,修成这副丑态毕露,你不如就此自裁,下去陪王老头做个伴!”
段老儿眉目紧锁,嘴角的嘲弄之意更盛:“你的幼稚、胆怯,真是给王老儿失败的一生,来了最为浓重的一笔。”
“随心所欲,对你来说,是很困难的事情么?”
“不别说了”
连番的刺激,让李慕玄头痛欲裂,他泪水快要哭得干涸,形似孤魂野鬼,眼睛通红,佝偻着背,蜷缩在地。
“求求你”
悔意如浪潮席卷而来,到达顶峰,李慕玄说话的声音颤颤巍巍。
段老儿俯身,阴狠的眸子,死死盯着李慕玄,警告道:
“给我清醒点!左若童不是被你害死的!你心里清楚,他是散功!!求道不得,散功死的!”
“而你的门人,因你的折腾,殒命百人,越演越烈,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嚎哭,真想掌门给你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扛了么!”
“他会死的!”
李慕玄满脸是血,嘴唇发紫,自责愧疚:“那那我又能做什么?”
“两条道给你选。”
段老儿抬起枯瘦的手指,又细又有力,像是雄健的鹰爪,抵在李慕玄的眼眸上侧。
“要么,我在这里毙了你,让你和老王团聚。”
“要么,你和掌门,一起去龙虎山,做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