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希君啊?”苏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什么,随即说道,“是不是他的叔叔在上海特高课做主任?”
“就是他啊,看来您果然认识中希军医。”大竹森也爽朗地大声说,“中希军医原来和我住同一个宿舍,我们关系非常好。但是一个月前他突然就被要求搬出去一个人住了,好像他遇到一些麻烦,情报处来了一个大尉在询问他一些事情,希望中希军医可以平安无事过这一关啊。”
苏的脸阴沉了下去,他虽然还没有任何关于这次任务的头绪,但是既然组织上给他准备了一个日军军医的假身份,没有理由不让苏联想到他的任务是要混进日军军医队伍里去。而中希敏助,他的昔日在京都帝国大学的同学和好友,就是他的一个最好的护身符。
苏印象中的中希敏助是一个固执但很有爱心的大男孩,和很多苏在日本留学时遇到的日本同学不一样,中希敏助对中国人相当友好,也很热爱中国化。可是四年过去了,中希敏助还是之前的他吗?苏心中充满疑虑。
大竹森也是个非常健谈的人,知道苏认识中希敏助后,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刚刚来到军医处时蒙受中希敏助的帮助,并且对中希敏助现在的处境他也很是愤愤不平。苏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说上一两个字,但听到大竹森也翻来覆去说的就是那么几句话后,苏也失去了兴趣,抱着胳膊开始闭目养神。
大竹森也注意到苏的态度冷淡,他也闭上了嘴不再说话,车子里终于安静了下去。时间不长,苏感觉到身下的军车缓缓停下,他睁开眼看到汽车已经开进一个破败的县城里。
“荒木军医,前面往左拐就是军官招待所,之前您的同事也住在那里。”大竹森也伸出手指向车外路边一个隐在黑暗中的街道,“抱歉,我不能开车送您过去,车上全是伤兵,要尽快送到军医处治疗。您要是明天去我们军医处的话,只要问一下门口的士兵,他们会带您过来的。”
苏道了声谢后便跳下了车,大竹森也在车上面容复杂地对他挥了挥手,汽车尾后喷出一股黑烟,又缓缓向前方的黑暗里行驶了过去。
路边是一排排低矮的房屋,屋子里不见灯光,黑漆漆的一片,在凄冷惨白的月光里显得格外阴冷诡异,路上也不见有任何行人走过。
苏一个人独自走在空寂的街上,按照大竹森也手指的方向转过一个街角,步行了几十米远后,果然在一个好像政府大院的建筑前看到院子里有灯光,大院的门口还有两个手持步枪的日军士兵站岗。
站岗士兵领着苏走进大院,穿过一栋两层小楼后,苏便看见一排平房的门口处的木牌上用日写着军官招待所几个大字。
住宿登记处的柜台上放着一盏油灯,一个三十多岁戴着厚厚镜片的士兵双手接过苏递过去的证件,开始忙着记录登记。苏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上的手表,才是晚上七点,他轻咳一声,轻声问道,“我同事三个月前来过这里,说附近有一家酒馆卖很正宗的汾酒,你知道在哪里吗?”
士兵一脸茫然地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后才说,“这里确实有很多酒馆啊,但现在这个时间是不是开门就不知道了。如果荒木军医真的很想去的话,从这里出门往东北方向走不了多远,那里应该会有一些酒馆。”
“哦,是这样啊。”苏道了声谢,笑着说,“我这个人不喝上几口就睡不好,我过去看看,希望还有酒喝。”
士兵也笑了笑,将房间的钥匙递了过去,还是小声提醒,“荒木军医最好还是早些回来,毕竟这里还是战区,外面也并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