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温龄回到东院时,正巧遇到了阔步走来的朱纨。她已从难民村回来,刚从北上阁过来。
“我正要跟你讨教棋艺,正好就碰到你回来,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朱纨笑眯眯道,“门主病情如何?断气了否?”
温龄又给她逗笑了,“尚未断气,叫朱纨姑娘失望了。不过……”她脸上的神色转而沉郁。
倘若如此下去,也活不长了。
“不过什么?”朱纨好奇地问。
温龄收敛了心神,转瞬笑道:“不过你这么明目张胆地诅咒自家门主,就不怕他把你打晕送给庞都么?”
“啊哟你定是跟门主学坏了!他总给我找麻烦就算了,你倒好,还帮着他揶揄我!”朱纨没好气地撞了撞她的手臂。
温龄伸手搓了搓朱纨滑嫩的脸蛋,学着她说话的口吻,“哦哟朱纨姑娘这说的是哪里的话,门主这么记仇,我是担心你祸从口出啊!这话叫有心人听去了,又有你一顿好果子吃了。”
朱纨打量她一眼,轻声一笑道:“你现在不也跟我一样,说他坏话了么?”
温龄赶紧捂住嘴,两人对视笑了起来。
二人回到屋中对弈,朱纨依旧盯着棋盘,专心沉默。温龄偷偷瞥了她好几眼,斟酌了片刻开口道:
“朱纨,我有一事一直疑惑不解,想跟你聊一聊。”
朱纨拧着眉头道,“客气什么,说。”
“究竟庞都与我家中有什么宿仇,竟一定要用那样残暴的手段血洗我温家?”温龄的确知晓几分,却并不那么清楚,故而以此为话头绕进话题。
朱纨下子的手忽然停了,她抬起脸看着温龄,道:“你父亲毒杀了他父亲,连带他庞家军那数千骑兵一起,溶得骨头都不剩下。你说他能不恨么?”
“你是说我爹在鹿血地下了毒?他又并非毒医,怎么可能有那样的能力?”如非是上古的高绝剧毒,根本不可能同时毒杀数千人。温龄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未曾想到,那日庞都与父亲对峙时说的话竟然都是真的。
朱纨两指夹着棋子,注视着温龄,“毒自然是他人提供,却是他亲手下的。”
“不可能,我爹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定是有人逼他……”温龄喃喃道。
朱纨轻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十年前我才刚满八岁,都是后来听我阿爹无意提起才略有耳闻。怎么?你爹竟然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温龄没有答话,别开目光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看来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门主才行。”
“你可千万三思!鹿血地一战,门主百位同门几乎全数丧生,其中更牵扯到护国公家二小姐李觅的死。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千万不要跟门主提及与李家有关之事。”朱纨沉声道。
“李觅?那是何人?”她听闻了护国公之名,忽然想到了李岚因,立即反应过来,这李觅当是李岚因的亲姐。
“我也只听说了一二。那李觅与门主是好友,又师出同门,私交甚好,在鹿血地一战中丧了命。听说死的十分惨烈,此事门主一直耿耿于怀,乃是他深切的痛处。”朱纨轻叹一口气,“这掀人伤疤,戳人痛处之事。即使你一定要打听,也要寻个好时机才行。”
温龄听了话,面色更阴沉冷肃。这其中果然大有曲折,没想到牵扯得这样深。
这时青裘端着瓜果进来,两人不便再继续这话题,十分默契的说起了其他事情。
第二日过了午后,朱纨异常兴奋,前来报告说她兄长已经到了。王亦阙遂吩咐燕绝稍作准备,又去了一趟难民村。